離家越近,子珅反而越平靜。
他慢慢減速,隨著車流,拐了一個彎,這時,他的余光瞥見馬路對面,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放慢車速,定眼一看,只見是半秋穿著一身紫色的連衣裙,站在街口。她的長發(fā)隨意的挽在腦后,幾縷頭發(fā)散落在她的臉龐,她一邊將散落的頭發(fā)別在耳后,一邊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隔著寬闊的街道和嘈雜的人群,子珅看著她上了車。
子珅想起晞陽說的話,不由的蹙起眉。他沒有進小區(qū),而是在前方路口,拐了一個彎,跟著那輛出租車,往前開去。
子珅一邊開車一邊在腦子里想過千萬種可能,就連對每一個可能,他都想好了應對的方法。他知道自己不應該胡思亂想,但是一想到半秋對他的欺瞞,他的思緒就會越來越亂,那種無法控制的念頭,一個接著一個的往外冒,令他的心情又開始焦躁不安。
出租車里,半秋望著車窗外的街道,想著心事,所以對子珅的跟蹤毫無察覺。
蕭母的病是裝的,也許她是腦萎縮了,但是并沒有讓她的思維混亂,她的胡言亂語,她的癡呆傻愣都是她的武器,用來對付子珅的武器。想到這里,半秋啞然失笑,他們都是蕭母手中的棋子,任意被她擺弄。怪不得那天離開病房的時候,半秋總覺得身后有一道惡毒的眼睛如影隨形。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是那種毛孔悚然的恐懼一直糾纏著她,就連在夜里,也讓她不得安寧。
等到半秋推門走進病房時,蕭母正坐在床邊,陰沉的望著她,聲音嘶啞的說:“我就知道你回來?!?
半秋關上門,轉(zhuǎn)過身來,淡淡地問:“你怎么不繼續(xù)裝下去?”
“在你面前,我不用裝?!笔捘干斐龈砂T的枯手,一條條血管像青色的小蛇盤踞在她皮膚松弛的胳膊上,“我老了。沒有幾天日子了。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回來?”
半秋不為所動,而是冷冰冰地問:“我不回來,你就想一直操控著子珅嗎?你面對他,難道不覺得有愧嗎?”
“我是為他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蕭母平靜地說:“當年,我活得生不如死,蕭疏逸卻和別人恩恩愛愛。我只是想帶走子珅,他們?yōu)槭裁匆钄r我?!?
聽到她舊事重提,半秋靜默一會,道:“所以你就害死了他們。”
“那是意外,我只是輕輕推了一下?!?
“你要帶走子珅,你想過子珅的感受嗎?你問過他的意見嗎?”
“他是我兒子,和我生活在一起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當年你已經(jīng)做出選擇。”半秋冷眼看著她,接著說:“其實你就是一個自私的人,想要控制一切,子珅的幸福對你而言,一錢不值?!?
“離開你,子珅就會幸福。”蕭母輕蔑地說:“你配不上子珅,只有樊嫻那樣的名門閨秀,才有資格做我的兒媳婦?!?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不是我配不上子珅,而是因為子珅愛我勝過你,所以你害怕了,十年前,你和樊嫻合謀,將我從子珅身邊趕走,四年前,你又用蕭伯伯和舅媽的死亡真相威脅我,因為你知道我在乎子珅,怕他受傷害,所以你無恥的利用了這一點。其實你想要的不是子珅幸福,而是一個聽話的兒媳婦,處處圍著你,事事想著你,就像樊嫻一樣?!卑肭锿白吡藥撞?,死死地盯著蕭母惡毒的眼睛,她不容許自己退縮,那個折磨她四年的噩夢,現(xiàn)在該醒了。
半秋接著說:“而這些,你根本不配擁有。如果不是你,蕭伯伯和舅媽就不會死,子珅和我也不會背井離鄉(xiāng),都是你,我們才會家破人亡?,F(xiàn)在你在這里安享晚年,你不覺得有愧嗎?午夜夢回的時候,你會不會夢到他們?在子珅面前,你怎么能心安理得叫出蕭伯伯的名字?你在子珅面前裝瘋賣傻,不就是怕子珅知道你趕走我的事實嗎?”
蕭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