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這個名字,李慢侯叫他大妹的時候,她都會生氣。其實蔡府給她起這個名字,跟她父母給她取大妹是一樣隨意的,金枝的名字并不比蔡府的任何丫頭更雅致。但是對金枝來說,金枝就是比大妹要好。
第二天,一大早張三和李四就跑沒影了,按他們的話說,是去發財去了。
敵軍兵臨城下,城里人逃亡一空,對于從小長于市井,偷雞摸狗長大的張三他們來說,這真是發財的機會。
張三他們走了,李慢侯交代了一下金枝,讓她把金子藏好,如果張三他們回來,有歹意的話,不要跟他們爭持,把金子給他們就是了。
李慢侯并不完全信任張三這些人,不是因為他多疑,而是他認為人性如此。
汴河兩邊沿河為街,街上空無一人,聯想到此時恐怕有無數個像張三、李四這樣的人正在一個個不知名的角落里忙著發財,李慢侯仿佛看到這個城市還藏著一個看不見的世界。
他并沒走遠,往東走到金梁橋,往西走到便橋。期間遠遠看見守水西門的士兵,還有一隊巡邏的禁軍,他就悄悄回身了。金梁橋算是一個大的十字路口,橋兩側聚集著一些人,都神神秘秘,抱著一些不知名的物件低聲交易。這里本就是繁盛的民間集市一樣的場所,只是此時這些神秘的交易者,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峙露嗍菑埲菢拥娜?,趁亂搞到了一些平時搞不到的東西,在這里偷偷交易。真正的大戶人家,大多數都逃離了城市。
李慢侯出來,目的僅僅是為了觀察環境。他回城的目的,是為了安全的逃走。
回到張三家的時候,金枝正在做飯,熬著米粥,還煮著一鍋豬肉。張三家幾乎沒有正經的廚房,院墻一角,用茅草搭建了一個草庵,幾根木柱撐著草棚,昨天來的時候,李慢侯還以為是豬圈呢。里面支著一個土灶臺,并排兩口鍋,旁邊放著一些稻草和柴火。
李慢侯去幫手,金枝依然拒絕,卻很樂意李慢侯站在一邊聽她嘮叨。她抱怨張三家的鍋灶不利,又抱怨豬肉不好切。天氣冷,豬肉凍住了,其實這是好事,否則真的不好保存。
張三一群人踏著飯點跑了回來,看著鍋灶直流口水。
這群人有昨日從蔡府一路來的家丁,還多了幾個人,相比是張三的狐朋狗友。他們不是空手回來的,懷里抱著成捆的綢緞。
李慢侯以為他們又偷了哪家大戶。張三卻感慨說,蔡京那樣的逃亡官宦之家,現在都被封了,顯然他們今天已經去過,這些綢緞,是他們一個朋友撬開了絲綢商的庫房,偷拿出來的。
張三他們想吃飯,金枝不肯,硬是饒了他們幾捆綢緞才作罷。
吃過飯,這群人又匆匆抱著綢緞出去了,說是要盡快脫手才好。
下午回來的很晚,李四頭上還受傷,想必是出去發財,跟誰起了沖突,李慢侯也不感興趣,沒有問。
倒是對一些官府動向特別問了問。李慢侯關心這些,他覺得這些對他有用,此時官方的動態會影響到所有人,事實上還有一點,還有興趣的成分。他是學歷史的,此時歷史正在發生,他本能的關注。
張三不可能知道朝堂上的事情,但朝堂上的定案一旦執行,就瞞不過人了。
尤其是大事,消息很容易傳播。
今天最大的事情是,宰相換人了。
這樣的消息,讓李慢侯十分無奈。
他不認可宋庭許多政策,尤其是頻繁撤換重要官員的決議。起先是皇帝換人了,這件事不管宋徽宗本人是不是打著想跑的主意,將責任全部卸給兒子,那些朝中大臣就不該同意,死也要按住宋徽宗,此時他必須負責。皇帝換人后,現在宰相也換人了。白時中被罷免,換上了李邦彥。
史料中宋欽宗登基后,政治動作頻頻,幾乎每日都有重要決策出臺。許多是必要的,還有許多是不必要的。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