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祖宗牌位后,宋欽宗能說半個不字嗎?而且他自己也改變主意了,就像當時他堅定主張出擊,得不到種師道的贊同,甚至秘密讓姚仲平去劫營一樣,他改變主意,主要就是受文官團體影響。
他的問題,主要是沒有主見。自幼長在勾心斗角的深宮,惶惶不可終日,小心謹慎慣了。突然一日讓他當了皇帝,他幾乎不可能立刻變成一個有決斷力的人。能鼓起勇氣主戰,其實已經難能可貴,經歷挫折后讓他很快恢復過來,幾乎不可能。
在這一點上,李慢侯多少有些理解宋欽宗,甚至同情他。李慢侯自己在蔡府的經歷,不也時而沮喪,時而興奮。興奮的時候,可以狂放的去強吻公主,沮喪的時候,甚至連逃跑的斗志都提不起。人就是這樣,每一個果敢勇毅的豪杰,都是在一次次失敗中磨礪出來的。
所以當危險遠去,再次開始高談闊論,表現自己氣節的文官們,很快就再次把宋欽宗帶偏了。
金軍過河的時候,種師道要求進攻,為了不想錯失這難得進攻良機,種師道甚至忍不住頂撞皇帝。但金軍過河之后,皇帝恢復了勇氣,此時卻已經沒有機會了。
此時主戰派已經開始行動起來,李綱命令部隊過河追擊,有的大臣扣押金國使臣,暗送消息給西路金軍中的遼國降臣耶律余睹,要他反叛,跟太原軍民內外夾攻,解除太原之圍。
剛剛因為受到斡離不東路軍已經跟北宋達成和議,太原被割讓給金國的西路統帥粘罕已經停止攻城,結果發現宋朝根本沒誠意,于是再次攻擊太原。
皇帝此時也被架在了“祖宗之地不可棄,祖陵不能丟”等絕對正義的位置上下不來,除了繼續開戰,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但皇帝跟種師道鬧翻了,不想用種師道,卻又沒有可用之人。
主戰派御史許翰建議皇帝,還是得用種師道。皇帝卻說,種師道老了,難用。許翰請求去種師道看守的宮殿見一見種師道,皇帝同意了。
許翰隔著宮殿大門跟種師道對話,請求種師道不要因為他年輕而不給他建議,詢問退敵的方法。種師道告訴他,只要分兵結營,控守要地,使敵人糧道不通,坐以持久,敵人可破。說白了,就是已經沒辦法殲滅他們了,只能困守,讓他們自己敗退。
種師道通過跟金軍交手的經驗明白,西軍主要是步兵,而且擅長的是山地作戰,這是長期跟西夏作戰積累的寶貴經驗。可是缺乏騎兵戰斗的經驗,跟金兵在開闊地帶進行野戰,打也打不過,逃又逃不走。
姚仲平劫營失敗,就是一個發生在眼前的戰例。除了姚仲平,在太原保衛戰中,另一只西軍,由西軍將門折可求、劉光世帶領共計四萬人前去救援太原,在太原城外的汾河北岸被金軍擊敗,損失一萬多人后潰散。
這些教訓都說明,即便是西軍,野戰也完全不是金兵的對手。所以種師道才提出,要穩扎穩打,控制要地,跟敵人持久消耗。
一聽種師道說還能打贏,朝廷立刻就又拉出了種師道,把他派到河北去收拾殘局。種師道經過考察發現,河北軍隊根本不能打,不管是地方湘軍,還是臨時拼湊的義軍,根本就不能用,而且他認定金軍退兵只是權宜之計,肯定還會打回來的。種師道建議,調集精兵,在滄州、衛州、孟州、滑州修筑防線,做好防守準備,做長期堅守的打算。
但朝廷主戰派們現在興致極高,充滿熱情,根本等不及這種療效慢的作戰方式。加上金軍撤退真的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李綱派去追擊的部隊,很輕易就收復了相州、邢州等地,當然這些幾乎都是被金兵主動放棄的,金兵看到宋軍追來,斡離不跑的飛快。
這又給了北宋文臣一個金兵不堪一擊的虛幻感覺,不斷催促進兵。他們把種師道拉出來收拾殘局,又不給他權力,一切決定,都由坐鎮后方的朝廷文臣決定。他們派種師道的弟弟種師中帶西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