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棲身,就買了這艘畫舫跟使喚丫頭一起重操舊業。
是一個悲傷的故事,真假就不知道了,李慢侯寧愿當做真的,任由自己的內心生出悲涼出來。人類就是這樣的生靈,愿意為悲傷消費,就像無數走進悲劇院的男女,花著錢,流著淚。
講一個悲傷的故事,真假并不重要,因為這也是歌女的服務之一。
激烈的曲調很快響起,一掃心中的沉悶,果然還是這種曲子能鼓舞人心。
接著歌女唱了起來
暮雨初收,長川靜、征帆夜落。臨島嶼、蓼煙疏淡,葦風蕭索。幾許漁人橫短艇,盡將燈火歸村落。遣行客、當此念回程,傷漂泊……
這是一首柳詞,宋朝十分流行,可聽著聽著,李慢侯又感覺到一股悲傷,他以為是詞的原因。
“換一首!”
李慢侯答道。
歌女繼續彈琵琶,張口便唱
江漢西來,高樓下、蒲萄深碧。猶自帶岷峨云浪,錦江春色。君是南山遺愛守,我為劍外思歸客。對此間風物豈無情,殷勤說……
這是一首蘇詞,李慢侯記得很清楚,他通讀過所有蘇東坡的詩詞,他是蘇的崇拜者。
聽完依舊沉悶,奇了怪哉。
接下來讓歌女連換了好幾首詞,全都聽的人悲傷,李慢侯還以為滿江紅會是一曲壯懷激烈的曲調,也許跟配的詞有關,幾次都想把岳飛那首滿江紅搬出來讓歌女唱一唱,看能不能還唱出悲傷,最后還是忍住了,這首詞就留給岳飛吧,他能讓人記住的東西不多,而且越來越少,或許未來有一天,教科書里不在宣揚他的精神,那至少讓他的壯懷激烈,留在詞中!
“客官,到了!”
撐船的丫頭突然進來提醒。
李慢侯透過門簾,看到正緩緩駛過的金梁橋。
給了歌女一吊錢,走上橋頭,穿過河岸,徑直走向對過的翠樓。
一路上李慢侯都弄不清楚,到底是曲子悲傷,還是詞悲傷。
拍打宅門,住一樓的張三很快過來開門,走進去,樓梯上金枝都走了一半,擔憂寫了一臉,西廂門里李四也走了出來,抱拳問好。
“正好都在。說個喜事!”
“什么喜事?大官人要納妾?”
張三八卦道,他跟李四都看重了張妙常,被李慢侯阻止,他們以為這丫頭被李慢侯看中了,多次問李慢侯何時納她。
“狗嘴!”
金枝罵了一句,也走下了大堂。
“我約莫著算了一下。我們從河里撈來的財物,不下十萬貫!”
說完李慢侯就笑了起來,一掃方才歌女船上的沉悶心情,果然賺錢讓人高興。
張三跟李四都長大了嘴。
金枝驚嘆了一聲“天爺!”
張三反應過來“哈哈,大官人,咱發大財了!”
李四糾正道“這哪里是發大財,這是發了橫財了,橫財神登門了!”
這確實是一筆橫財,因為許多縣的財政,一年都未必能收十萬貫。
李慢侯說道“發財不算什么,怎么分,我們還得計議仔細了。”
親兄弟明算賬,這是一條鐵律,經營公司的李慢侯吃過類似的教訓,跟合伙人鬧翻過多次,甚至因為經營的事情,跟親人都鬧掰過。所以他格外重視財物透明,他將張三他們看做合伙人,當然是要算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