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曖昧,仿佛一掃李慢侯這段時間心中的陰霾,精神抖擻了起來。
茂德帝姬同樣如此。她這兩天也很沉悶,她跟李慢侯一樣,心里都是帶著愧疚前行的。
李慢侯不但精神抖擻,而且很開心,很純粹的開心。
他成功勸說一個宋代女人放了足,但這并不能夠完全解釋他的開心,因為張妙常同樣放了足,可李慢侯仿佛忘了一般。關鍵是茂德帝姬之所以放足,在李慢侯的感受中,有“為了我”這一種成分在內,這是開心的源泉。
快樂之時,心情暢快,面對危險都變得樂觀起來。
一大早就開船,不到一個時辰,船就開進了襄邑的碼頭,跟陳留相似,襄邑也有榷關,也有攔頭,同樣的方式,得到了放行。
這些攔頭,非常圓滑。都是一些本地人充任,需要聯(lián)保,也需要考試,需要一些收稅的專業(yè)知識,因此往往代代相傳,許多平民連同他們的家人,全都從事這種業(yè)務。慢慢也就形成了規(guī)矩,知道什么該管,什么不該管。李慢侯給了錢,他們就不會為難。甚至哪怕李慢侯真的是逃犯,只要錢給的足,他們都能睜只眼閉只眼。更何況李慢侯的裝扮雖然有些怪異,卻也說的過去。一家吝嗇的富商,讓伙計將家眷送回老家,僅此而已。
從容過了襄邑,心情更加輕松。
船過桑林時,轉了個急彎,開始向東,水流變慢。又行了二十里,又遇一個急彎,河道向北偏折,水流幾乎不動。搖櫓不但更加費力,而且船速變得極慢。
李慢侯見狀,對一旁繼續(xù)指導他的金二郎說“二郎你來換我,我下去拉纖。”
哪怕是順流,許多地方依然需要拉纖,尤其是趕路的貨船,其實基本上一直雇傭纖夫。不急的貨船,往往分段雇夫。運河兩岸也就聚集起了大量以此謀生的纖夫,有的纖夫愿意走更遠的地方,有的纖夫則只接短線的活兒。有的是以此為生,有的是貼補家用。很復雜,也很方便。只要有錢,各個碼頭都能雇到纖夫,甚至有專門為纖夫招攬生意的牙人。
金二郎急忙擺手“老爺,還是讓我去拉纖吧!”
金二郎算起來是李慢侯的小舅子,但這小舅子很拘謹,一直稱李慢侯為老爺,仿佛他是一個下人一樣。他姐姐倒也不糾正,李慢侯一直要求他叫哥就行,只是著急之下,就又改了回去。可能在金二郎眼中,在江南擁有萬畝良田,百間大屋的人,只能是大老爺。
李慢侯笑道“你不行。你去,你媳婦該著急了。”
馬氏很有意思,李慢侯有時候覺得,這個大三歲的女人簡直把丈夫當兒子養(yǎng)。
將船招塞到金二郎手中,李慢侯就往船尾走。
這時候聽到前艙里幾個女人說話,他順便湊了過去,茂德帝姬跟柔福帝姬正在聊天,說的還是纏腳的事情。
柔福帝姬對姐姐放了足,非常詫異,覺得不可思議。這應該是挑戰(zhàn)她世界觀的一件事,仿佛一個精致的女人某天突然表示永遠也不化妝一般。
“你也該放了腳。”
李慢侯插話道。
柔福帝姬滿臉恐懼“我才不要!”
李慢侯也不堅持,愛放不放,擦身就走去船尾了。
船尾這里,李四搖櫓已經頗為像樣,只是一旁的馬氏依然不斷糾正他。李四很沉默,一聲不吭。他一路上都很少說話,張三的死壓在李慢侯心中,同樣壓在李四心中。張三草草下葬,他老婆周氏耿耿于懷,李四何嘗不介懷?這些人中,李四跟張三的感情,甚至可能比周氏跟張三的夫妻之情更加強烈,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馬氏不知道這些緣由,一個勁的挑李四的毛病,因為李四一個大男人搖櫓,還比不上她一個婦人。搖櫓是一個巧勁,不是一時半會能練出來的。
李慢侯叫他一起去拉纖,李四嗯了一聲,提線木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