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叫張島的土豪,帶著一大家子人逃難到了揚州,倒是不愁吃喝,可是家也敗了。
在楚州的時候,張島家可是巨富,守著楚州這個人口三十萬的大城市,東有鹽城的鹽,南有江南的糧,往東北通過沂水、沐水聯(lián)通山東,往西北通汴河、泗水,地理位置比揚州還優(yōu)越,因此人口是揚州的兩倍,巨富極多。
歷史上這個張島在楚州城破后,被一個死士保護,躲在射陽湖中,顛沛流離,紹興議和后才返回楚州,白手起家,竟然又聚集起了百萬家財。不過他現(xiàn)在要幸運的多,提前在李慢侯的疏散下,有軍隊保護楚州難民成規(guī)模的逃到了揚州。
由于金兵在江南肆虐,張島干脆也不過江了,就在有公主坐鎮(zhèn)的揚州待了下來。這種人是不甘寂寞的,尤其是當他像其他楚州土豪一樣,在揚州將家里的不動產都賤賣之后,很快就開始后悔。
他們以為楚州肯定是完蛋了,以后就像山東那樣,淪為金軍每年一次的屠宰場,每年除了夏天,其他時候都是修羅地獄,根本不想回去。但變賣家產之后,他反應過來,既然楚州成了地獄,那里的地產為什么還有人收。
賣地的人大多都是富豪,不乏百萬身家的大富豪,他們當然明白這種操作意味著什么,這是在搞兼并。這種事他們也沒少做過,通過災年,放高利貸,兼并小農的土地。只是如今的角色變了,他們變成了被兼并的對象。張百萬并不覺得這種兼并有道德上的虧欠,都是對賭而已。農民賭他們借了高利貸后能還清,地主賭他們還不清,就算還清了,也不吃虧。現(xiàn)在揚州的寡頭就在跟他們這些楚州的難民對賭,賭的是楚州能收復,而張百萬自己反而不看好楚州。
盡管如此,張百萬還是進行了認真的調查,他能身價百萬就是因為有腦子,他可不是狠人,只是一個聰明人而已。兼并他土地的人是誰,他不知道,但是牙子知道,他重賄牙子,得知竟然跟公主府有關系。接著順藤摸瓜,被他查出了一大批利益鏈上的巨鱷。最后他甚至結識了侯東,跟侯東一見如故,互相欣賞。當然也摸清了侯東已經兼并了大量江北土地,并且通過兩年的收種,收回了成本。侯東跟張百萬結交,其實是抱著以后去楚州經營的時候,利用這些地頭蛇做事,就拉攏張百萬。
張百萬接受了這種拉攏,還幫著侯東又搜刮了一批楚州難民手里的地產,比侯東自己坐起來還要便捷,成本更低。但張百萬自己手里卻連一張楚州的地契都沒有留,因為他不想冒險。侯東能做這種生意,是因為侯東本錢大,輸了也不怕,他張百萬本小利薄,不想趟這趟渾水。
幫侯東搜刮地皮,張百萬還小賺了一筆牙錢,但是這遠遠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他曾經身價百萬,如今百不余一,很不甘心。揚州雖然混亂,但卻畸形的繁榮,張百萬覺得這里到處都是機會。但大風口早就被捷足先登者盤踞了,留給他們這些后來者的機會不多,只有一些湯湯水水。
考察了很久,張百萬覺得揚州的酒生意大有可為。只要有錢,就能買到酒引,就能隨便釀酒。尤其是他發(fā)現(xiàn),揚州的酒坊出現(xiàn)了一種新的技術,叫做蒸酒,蒸出來的酒清冽甘醇,不但賣相好,而且味道醇,遠近周邊甚至江南,都在大量采購揚州酒。張百萬知道,這種生意大有可為,問題是,看到商機的人太多了,揚州現(xiàn)在酒坊遍地,小小的揚州城里,釀酒的作坊不下百間,只要釀出來了,根本不愁賣。
張百萬覺得,這就是機會。這些酒坊都太小了,沒幾家成氣候的。他手筆很大,決定強勢介入這筆生意。于是他將自己剩下的幾萬貫身家,絕大部分都砸了進去。挖了城里酒坊最好的學徒,買了酒引。囤積了大量陳糧,然后開始釀酒。他不急于賺錢,他的酒量大質優(yōu),很快就將大量小酒坊的酒從揚州市場上擠了出去。那些小酒坊還沒意識到,因為他們的酒,依然不愁賣,開始專供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