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壓了新思想的成長,清代康有為要變法,都非要考證出一個孔子變法思想來。
商人和商業社會的形成,一定會以誕生出他自己的哲學系統為標志。這個標志,李慢侯認為是近代英國人亞當斯密的《國富論》。這不僅是一門經濟學著作,而是一門哲學。是自有商業時代到來的核心精神,和文化代表。
在國富論中,亞當斯密研究了一種現象,他發現英國人制作一根針,需要十幾道工序,從挖礦、冶鐵,到打磨、鉆孔、拋光,一個工匠根本做不出來,為了做出一根能用的針來,無數互不相識的陌生人,以自由市場為紐帶互相串聯了起來。每一個人都不認識對方,卻為對方努力自己的勞動和服務,人人為自己,結果最后人人都為大家。
最后亞當斯密提出,基于自由市場的商業,就是一種最大的慈善。
從此商人站在了文化的道德制高點上,可以正大光明的聲稱他們從事的行業,是人間最大的慈善,不但有理有據,而且有實證,是一套邏輯上完全自洽的思想。這時候商人們再也不需要為自己的事業尋找其他的爭議依據,不需要往仁義上面生搬硬靠,可以毫不感到羞恥的聲稱他們就是為了私利,可這同時也是最大的慈善。
商人擁有自己的哲學,這才是商人時代,商業社會形成的基石。
李慢侯無法將《國富論》默寫下來,但其中的自由經濟哲學道理他能講出來,所以他對民業科的學生和先生提出了幾個核心問題,作為他們從一入學到畢業都需要經常思考的哲學問題。
比如,人在金錢的驅使下,為別人勞動,農民為地主耕田,工人為東家打工,商人為主顧販貨,他們對國家有沒有貢獻,他們的作為是善還是惡,如果天下人都為金錢奔走,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些哲學命題,需要這些學生和老實思考,如果他們中有人某天悟到了經濟學的邏輯,從而寫出一本《國富論》那樣的著作,將會大大推動社會前進。
李慢侯也不強求,以目前的商業氛圍和發展程度,還達不到誕生商業哲學的程度。也許下一代會成熟,也許得好幾代人才能成熟,而他很可能看不到那一天。
這個趙家的子弟叫做趙明信,他對李慢侯那些問題的回答,很特別。他說人人都為錢奔走,天下既不會變好也不會變化,因為天下人從來都是為名利而奔走,天下也沒有好過,也沒有壞過,錢不是名利,但能買來名利!
他說什么都不會變,聽著很消極,卻已經相對樂觀。因為這一科大多數學生和先生,往往都很悲觀,認為人人為金錢奔走,則仁義不存,率獸食人。因為他們大多數人親眼看到的世界就是這樣,女真人為金銀而來,大宋生靈涂炭,這是血淋淋的現實,似乎已經證明,不需要思辨了。
“明信你覺得呢?”
李慢侯表達完自己的意見,還詢問幕僚。
趙明信年級不大,只有十八歲,卻已經做了五年幕僚。宋代的教育體系,還很簡陋,鄉學、縣學、府學體系,用不了幾年就能讀完,一些智力出眾的才子,十三四歲讀通所有的課程,并通過考試是很常見的現象。其中最優秀的,都會被直接詔入東藩幕府,從書吏做起。
能用四五年時間做到李慢侯身邊的,一定是其中最優秀的,因為李慢侯的機宜文字,就相當于趙構身邊的翰林學士了,幫助李慢侯起草各種命令,相當于皇帝的詔書。
“利誘白韃靼人,李睿做的很好。用人誘西夏人,他做的也很好。但我覺得他不該把草原雜胡交給白韃靼部,這些人是女真人利誘來的,許以厚利,亦能為我所用。或許他有其他深意,我揣測不到。”
李慢侯點點頭“每個人想法都不一樣。換了我也不會把這些雜胡交出去。重金雇傭他們,用一段時間后撒出去,就能帶回來更多草原戰士。”
那些雜胡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