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輛馬車停到了都信侯府的后門,趕車的大漢將一個男人從車上攙扶下來,看門的小廝忙悄悄將門打開,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好似這里從沒來過人一般。
大漢將男人背進了嬅嵐院,白氏聽見動靜忙迎了出來,看見男人虛弱的樣子,白氏強忍著淚水,哽咽道:“安哥,你怎么病得這樣重……”
赫連玄安握著白氏的手,潤了潤發干的嘴唇,含笑道:“你別擔心,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么“
白氏將赫連玄安扶到榻邊,后面的大漢悄悄退了出去。
“那孩子可好?”
白氏點了點頭,“嗯……跟三弟很像。”她抿唇,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道:“為何要讓他回來,隱姓埋名,好好生活下去不好么?”
赫連玄安望著白氏,嘆氣道:“他姓赫連,這個姓氏是自打他出生起就要承擔的擔子。”
“可我能看出來,他恨赫連家。”
赫連玄安沉默了片刻道:“他還小,以后會明白的,那不是我的選擇,是玄軒自己的選擇。”
“玄軒背負了那樣的罵名,樂兒的身份一旦暴露,世人怕是容不下他。”
“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那陛下呢?陛下同意你將樂兒接回來是為了制衡畢家,可是飛鳥盡,良弓藏,畢家倒了,赫連家還有立足之處么。”
赫連玄安擰緊了雙眉又急促地咳嗽起來,“陛下……是仁君……”
白氏眼睛一紅,忙倒了杯水遞給赫連玄安:“你別急,我……我只是覺得那孩子可憐,若他就此回頭也許還有大好的人生,踏入都京這個旋渦,也許會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赫連玄安握了握白氏的手,安慰道:“大燕安穩,天下才能安穩,百姓才能安穩,若大燕亂了,他又能到哪里去尋得一處樂土?”
“他不過是孩子,如何能對抗得了畢家。”
“有他在,大哥便掌控不了赫連家,畢家就吞并不了赫連家的勢力,先帝寵信畢、姜兩家,如今他們兩家的勢力早已權傾朝野,陛下動他們不得,若我們赫連家也守不住了,大燕遲早會亂……”
赫連玄安緩了口氣,又道:“趁我還有口氣,我會盡快在祖宗面前定下樂兒的世子身份,以免夜長夢多。”
白氏見赫連玄安的臉色慘白,心疼道:“安哥,叫我祖父給你看看吧,也許……還有辦法。”
赫連玄安搖頭:“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他用手指輕輕拭去白氏臉上的淚,“湘竹,這輩子是我欠你良多,我死后還要你為我善后……”
白氏終于忍不住,伏在赫連玄安的身上痛哭起來,赫連玄安撫摸著白氏的頭發,繼續說道:“湘竹,你知道,那些人虎視眈眈的,不止為了這侯爺的爵位,還有赫連家的秘本。“
思及此,赫連玄安又皺眉道:”我不過是讓人交給樂兒一塊我的腰牌,竟被傳成我將秘本交給了他,是我考慮不周,才給他招來這一路的殺身之禍。”
白氏垂眸道:“這也怪不得你,自大哥知道你還有個私生子,便想方設法欲將他除去,他傳出這樣的流言,自會有人動樂兒的主意,只是不知畢家若是知道被大哥戲弄了,會如何對待大哥。”
“一天拿不到秘本,大哥對于畢家就還有利用的價值,畢家暫時不會拿大哥怎么樣的……只是樂兒根基太薄,他在都京也沒什么助力,我在,他們還對我有幾分忌憚,若我撐不住……”
白氏淚眼婆娑地看著赫連玄安,柔聲道:“你有什么打算,與我說便是。”
赫連玄安欣慰地看著白氏,說道:“明日等事情安頓好我便會離開,對外你便說我去修身養病……我若去了,二牛會將我身上這塊湘竹牌子送回來,我離世的消息,能多瞞幾日就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