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心的事有,但是喜事也多。一到農閑,村子里的喜事是一件接著一件,她爹外頭出去隨禮幫工,三天兩頭就要出門,過了秋末,還沒在家吃過幾頓飯呢。
下院趙老太太也去了馬家屯,是馬德表哥趕車過來接的,直接把馬勇表哥也接了回去。馬勇表哥成親的日子是越來越近,老太太過去一來去坐鎮,二來也能幫著張羅張羅。
這一去,帶過去的東西是不老少。老太太就張羅了好幾個包裹,自己縫制的一些窗簾枕巾之類的,還有幾塊布料,也用個小包裹裝著,帶去給趙家大姑。還有一直給她送的些糕點糖果之類的,說是也要帶著,給幾個娃子吃。
二姑和大娘、老姑幾家也都張羅了些東西,正日子還有幾天,人還沒去,東西就先捎過去了。
她娘也張羅了不少,除了布料,做的針線,又用布袋子弄了好些個菜呀肉呀之類的,她家地窖秋天買了不少,都存著,這趟帶過去,也省得大姑再張羅,也能省下不少事。
先生也題了喜子,大紅的紅紙,喜慶的字,馬勇表哥拿在手里,還是如常,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
對于馬勇表哥,一方面她是悲哀的,對這個時代和傳統的束縛的一種悲哀,另一方面,她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佩服。是的,佩服。馬勇表哥也算是從小書卷不離手的,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因為這事,說不去府城就不去了,功名也不考,這口氣就單單的用這件事給擰住了,也是難得。
讀書人,特別是這個時代的讀書人,考功名那是一輩子做夢都想著的,馬勇表哥還年輕,要是再努力幾年,說不定就能如意。但生生因為如了大姑的意,就志下這口氣,不考了。
大姑是一方面,她心里覺得,馬勇表哥做了這個決定,還多是因為張家的小姐,負了心意,也許這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懲罰吧,心,或許能稍安吧。
馬德表哥沒尋思一下要拉了這么多東西家去,路程不近,東西還這么多,只一匹馬,怕是太辛苦。于是就又套了下院的毛驢,一匹馬一頭毛驢拉著車,多少能輕快些。
老太太一不在家,要說最高興的莫過于她了。作坊里學針線的事情就能緩一緩,不著忙了。二奶奶雖說也催,但是平日里看她被老太太給拿捏的太厲害,也是辛苦,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她清閑了。
家里開始準備過年的東西了,要比往年早上二十多天差不多一個月了,她娘說現在天冷,東西能存的住,早晚要張羅,還不如早點把年糕豆包啥的蒸好家里放著,還能早些吃到嘴里。
豆包年糕往年都是她和她娘一起忙活的,今年也不例外。
忙活了兩三天,終于是發好面,弄好了餡子,上院下院的人都湊齊了,她家炕上一聚,說說笑笑的一邊包豆包一邊燒火準備一鍋一鍋的蒸出來。
二姑和花姐蘭姐、大娘和娟姐、小姑和青姐、她們娘倆,還有二奶奶、老奶奶,家里炕大了,能坐下,她娘就把人都給招呼上來了。她家是今年的頭一份,正好能吃個新鮮。
她很喜歡這樣的氛圍,漫漫長夜大家圍在一起有說有笑打打鬧鬧的打發時間。大人們說的事情,也多是最近十里八村的喜事新鮮事,誰家的姑娘嫁人了,誰家的小伙要找媳婦,哪個哪個的婆婆心思不好,誰的兒子丫頭調皮不懂事。
她愛聽這些家長里短,特別是一些,嗯,用大人的話說,這個別人都不知道,只都是咱家人,我念叨念叨的事情。事情也不是說多神秘,只在這樣的氣氛中說出來,增添了很多神秘的色彩罷了。
蒸出來的豆包要晾一晾才最是好吃,就是那種豆包的大黃米的皮剛剛晾涼,但是里頭還溫著,拿在手里不粘手,那時候的豆包最是好吃。
以為是今年的頭一鍋,又是今年的頭一個,豆包晾的剛剛好的時候,她娘就端上炕了,大家也不繼續包了,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