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李湞正癱在床榻角落里自顧發愣,即便已在大唐生活了十一年,但依舊還是不習慣這個時代那種席地而坐的姿勢,何況自己始終覺得不管怎么坐都還是不如在松軟的胡床上癱著來得舒服。
只見其目無焦點、表情凝滯,典型一副無所事事、混吃等死的表情,不過這卻是其最喜歡的休閑方式。
“大郎、大郎,不好了,出大事了!”房門被劉弘狠狠撞開,驚得李湞哧溜一下站了起來。
見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李湞頓時火冒三丈,當即開口罵道“田舍奴,說過多少次了,素質,素質呢?!不會先敲門么?!”
劉弘與李漠對視了一眼,四目相對充滿迷茫,盡管這個詭異的詞已經從李湞的嘴里聽了無數遍,但卻依舊沒明白究竟是個啥意思,而李湞從來也都懶得解釋。
“快去重新敲門!”李湞余怒未消,伸手一指門外說道。
卻只見劉弘不由分說一把拽起李湞抬腿便往外跑,同時壓低了聲音說道“快隨我去密宅,這次出大事了!不僅禍及你我兩家,搞不好整個江陵府都得天翻地覆!”
李湞聞言大驚,忙問“難不成你爹貪墨的事被朝廷知道了?或者是強搶民女那件事?”
“可是這種事情我也管不了啊,我勸你還是說服你爹老實承認了吧,說不得朝廷會從輕發落”
李湞自顧滔滔不絕,絲毫不在意劉弘那張鐵青得有些發黑的臉,事關緊要,劉弘也顧不得爭辯只顧拽著李湞埋頭向節義坊的方向狂奔,李漠更是不明所以,但見劉弘那滿臉焦躁惶恐的表情后,心中也倍感疑惑。
究竟出了什么事能讓這個向來沒心沒肺的劉弘如此害怕呢?
節義坊與順安坊相距不遠,三人很快便到了那處密宅。所謂密宅,不過是李湞與嚴恒、劉弘等一干紈绔子弟私下里湊錢盤下的一處民宅,平日里用來密謀各種壞事的落腳之地。
三人剛一進門,便只見院內赫然站著三名手握橫刀、殺氣騰騰的侍從,不消多問,單從這三人的氣勢便可以猜到這定是嚴府部曲。
三人見有人進來,居中一名黑衣侍衛當即跨步上前,而另外兩人則右手按刀于其后而立,這顯然是一個三人小隊的進攻陣型。
見是李湞等人,那侍衛的神情稍稍有所放松,順勢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道“三位少郎君請!”
李湞見狀眉頭微蹙,臉上稍顯不慍之色,知道這處宅子的人極少,平日里李湞也不準任何人外泄出去,而現在嚴恒竟正大光明地將自己府中的部曲帶了進來,這無疑等于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那侍衛正欲轉身引路,卻只聽李湞冷哼一聲道“不必了,這宅子我比你熟!”
侍衛聞言后也不生氣,只是沖李湞微微一低頭,而后又站回原地按刀而立。
待三人走至正堂,李湞推門而入,正看見嚴恒一臉愁苦地在屋內踱步,手中攥著一條棉巾不斷擦拭著額頭滲出的冷汗。
見是李湞三人,嚴恒頓時喜出望外,其雖不及李漠那般壯碩有力,但也是自幼習武練得結實體壯,一伸手便將李湞抓了過來,因知道李湞不喜席地而坐,所以直接將其按坐在了幾案之上。
不料李湞并不領情,口中冷聲說道“嚴恒,即便是天塌下來你也不該將你家的部曲帶到這宅子里來!”
“也許這次,天真的塌下來了!”說著,嚴恒哭喪著臉將那封書信遞了過去。
李湞不以為然,隨手接過掃了一眼,但就這僅僅一眼,李湞心中卻是猛地一沉,而后渾身冷汗頓出。
這是一份名單,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了數十個名字,而排在第一位的赫然正是父親李承業。
在名字的后面,則是一連串記錄清晰的時間和地點,而這個地點幾乎又是部相同——節度使李德裕府。
幾乎就在一瞬間李湞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