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劉括來說誰死都不要緊,只要自己活著便好,哪怕死的那個人是自己的父親。他想逃,但卻不敢逃。
而眾家丁則同樣驚恐而又不得不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一草一木、一舉一動,保護家主的周是他們的職責,若是劉睿父子都死在這里的話,那他們這些人即便安然無恙地回去了,也同樣逃不過一死。
對他們而言,保住劉括的命也便保住了自己的命。
正在此時,自不遠處的林子里走出一個人,一襲黑色胡衣,頭上同樣是黑色的幞巾,很瘦,瘦得像極了他手中的鑌鐵長劍。
除了那把劍之外,他的手中還有一把刀鞘,黑色的刀鞘。
恍惚之中,劉括竟覺得那人就是一把劍,一把會走、會殺人的劍。
正是蕭良。
只見蕭良徑直走到劉睿的尸體旁,彎下身子將那把漆黑的障刀輕輕抽出,而后自懷中掏出一塊黑色的絹巾將刀上的血跡輕輕擦去。
他擦得很仔細,仔細到連刀鐔與刀身之間的縫隙也不放過。
鏘——
刀身回鞘,蕭良轉身向李湞緩緩走來,本就深深凹陷進去的雙腮,配合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看上去如同一具行動的干尸。
“蕭叔,謝謝!”李湞低著頭說道,他想抬頭,但卻根本沒有了力氣;他想笑,但卻怎么都笑不出來。
蕭良走到李湞跟前,李湞卻依舊保持著雙膝跪地的姿勢,只是撐著身子的雙臂顫抖得更加劇烈。
一旁的趙婉也變得哭哭笑笑,口中含糊不清念叨著什么,李湞聽不清,也沒有力氣去聽。
“你知道我會來!”蕭良的聲音依舊冰冷,但在李湞聽來卻是這世上最溫暖的聲音。
李湞用盡力地搖了搖頭,“不確定!”
“你可知這是一條死路!”蕭良又問。
這一次,李湞點了點頭,臉上也終于露出一抹難看的笑,“蕭叔在,我便不會死!”
蕭良的嘴角微微抽動,這一刻,他的心突然好疼。
“我不會殺那些人!”蕭良將目光移到不遠處劉府眾家丁的身上,當然,也包括劉括。
蕭良知道放走這些人的后果,但他始終不愿再妄造殺孽,因為他這一生殺的人太多,多到讓自己每一晚都無法入睡。
“蕭叔!”李湞無力地抬起頭說道。
蕭良望著跪在地上的李湞,始終沒有伸手去扶。
“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