湞離開江陵府已有七日,一行人剛剛過了襄州,遙遙長安之路卻只走了一半的路程,若照此速度走下去,約莫著能在八月初抵達長安。
但就在此時長安城大明宮含涼殿內,李忱已是接連幾日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甚至連手邊放著的《貞觀政要》都有些日子沒有再翻閱過。
李忱的心難以平靜,越是接近李湞一行到達的日子,李忱便越是有些魂不守舍。
今日剛下了朝會,李忱便直奔含涼殿而來,而后便一直在殿內不安地踱著步子。
“大家不必心急,約摸著再有七日大皇子也便到了!”王歸長自然看得出李忱心中所想,是以出言寬慰道。
李忱聞言后不禁短嘆一聲,道“朕何止是心急啊,十一年了,你讓朕如何有臉面去面對他!朕是心急,但朕更有愧啊!”
“大家自有大家的難處,以前您是光王,就連自身尚且難保,而且膝下的幾位皇子都還年幼,您又哪有多余的力量去照看大皇子呢!想必大皇子也能理解您的苦衷!”王歸長躬身答道。
“唉,話雖如此,但朕還是不知見了青鸞后該如何向他解釋!”李忱依舊愁容不展。
“大家切記此事急不得,須得先洗脫了大皇子的罪名才是,大家現在首要的問題是找個忠直又靠得住的臣工來做這些事,而不是大家直接下旨!”王歸長輕輕說道。
李忱點了點頭,對于王歸長所言表示贊同,“不錯,依你看朕該讓誰來處理此事?”
王歸長猶豫了片刻后方才答道“兵部侍郎、京兆尹盧為臣,其人忠直不二,賢良純厚又巧言善變,而且曾任大理寺卿熟悉大唐律法,可堪此用!”
“盧商?”李忱眉頭微皺,想了想后說道“嗯,盧商為東漢名臣盧植之后,盧氏一族素有才名,那就是他吧!”
“另外,此事朕現在還不便出面!”李忱又道。
王歸長聞言后立刻答道“老奴自會前去向盧為臣說明一切!”
“嗯,但是切記隱秘,不可讓旁人知曉此事,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李忱又囑咐道。
“大家放心便是,老奴自有分寸!”
“恩,你馬上就去著手辦理此事,萬萬不可出了什么紕漏!”
王歸長點頭稱是,而后緩緩退了出去。
然而李忱的心中絲毫沒有因此而變得輕松,其對于自己這個十一年未曾蒙面的兒子,又添了許多愧疚與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