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縣牢。
整整一晚的折磨并沒有讓這個年近五旬的漢子松口,甚至從始至終他連頭都不曾有過哪怕瞬間的低下。
李承業清瘦的身子遍布殷紅的鞭痕,腥咸的血自他的嘴角滴落,一直滴在地上,變作了一朵正在緩緩綻放的鮮紅花朵。
“我勸你還是認了吧,只要你在這罪狀上簽個字畫個押,那小娘子便得救,不認,你們兩個都得死!”滿臉橫肉的獄卒坐在地上訕笑著,口中喘著粗氣,手中的皮鞭早已被鮮血染成了刺目的紅。
“你們先將那女人放了放了放了我便認”李承業雖依舊高昂著頭,但口中卻已是氣若游絲,微微睜開那一雙滿布血絲的眼睛,唯獨那目光卻依然如火如炬。
獄卒聞言后冷冷地笑了笑,“呵呵,到了這般地步你竟還與我講條件,某做了十年獄卒,什么樣的漢子不曾見過,只要到了這大牢,終究都會乖乖聽話的!”
說罷之后,獄卒略顯吃力地撐起身子,將手中皮鞭扔到一旁,而后徑自走到一張鐵案上抄起一把雙面鐵鉤,而后轉身走至李承業身前,笑道“你不認也簡單,莫急,咱們一樣一樣地來,總有一樣東西能讓你松口的!”
說完之后,獄卒稍稍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右肩,而后揚起鐵鉤便沖李承業鎖骨刺去。
噗——
一聲悶響,殷紅的血順著鐵鉤噴涌而出,劇烈的疼痛使得李承業面目變得猙獰可怖,但即便如此卻依舊沒有喊出半個字,因為此時此刻,他再也沒有力氣去喊。
鉤尖繞過鎖骨反轉皮外,獄卒帶著一臉的陰笑將另一端的繩索栓在一處橫梁之上,而后又在繩尾掛上一只空桶。
“呵呵,剛剛說了不急,我慢慢往這桶里倒水,您滿滿思量,想好了告訴我,想不好我就這么一直地加水,這桶滿了便再加一桶,這牢里的木桶和水不缺!”獄卒說著,舀起一大瓢水倒入木桶之內。
嘭——
正在此時,只聽一聲巨響,牢門被人自外重重砸開,頓時碎屑漫天四射,強大的力道竟將那兩扇堅實厚重的榆木門瞬間砸為碎屑。
緊接著只見一名九尺黑臉巨漢一步跨進門內,緊隨其后則是一名身披鐵甲、頭戴兜鍪的清瘦少年。
“你們是何人?!竟敢”
獄卒終究再沒有機會將話說完,因為那少年手中的障刀已在其開口的一瞬間化作一道黑色的流星刺進了他的咽喉。
障刀貫喉而入,又自頸后穿出,迅猛的力道使得獄卒直向后又退了五步之后方才踉蹌跌倒。
李湞伸手將兜鍪摘下,望著那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早已昏死過去的男人,瞬間淚如泉涌。
李湞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李承業跟前的,他只知道自己每走一步,心頭就如被斧砍刀劈般地生疼,每走一步,自己的身體便如同被重錘狠狠砸過般地無力。
短短幾步,李湞卻感覺自己走了許久,直到顫抖著雙手將父親的臉頰捧起的一霎那,李承業卻緩緩睜開雙眼,而后沖李湞露出一抹難看的笑。
“你來了!”李承業的聲音細若蚊鳴,但在李湞聽來卻是如同雷鳴震耳。
“兒不孝,讓阿耶遭此大難!”說罷之后,早已淚流滿面的李湞輕輕將李承業放在地上,而后閉起雙眼輕輕將那鐵鉤抽出。
而此時李承業卻早已不省人事再度昏死過去。
“澤遠,衙門的人一個不漏都拿了!”
正在此時,高駢沖進牢房大聲喊道,但看見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李承業之后,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這”高駢不知該說些什么。
此時只見李湞吃力地將李承業的身子背在身后,骨朵達見狀正要上前幫忙,卻只聽李湞大喝一聲“站住!”
骨朵達當即愣在原地一動不動,而后眼睜睜地看著李湞背著李承業一步,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