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兒點了點頭答道。
李湞聞言后細想之下也確實如此,盧龍節度的三個州本已經是王元逵的囊中之物,他本可以安安穩穩地在陛下面上呈上一道奏疏參張仲武一本,然后在冀州靜待朝廷的旨意,如此根本無需費上一兵一卒。
但就現在的局勢來看,成德與盧龍兩大藩鎮開戰,無論是王元逵還是張仲武,在世人面前都成了挑起戰亂的罪魁禍首,而王元逵不僅得不到盧龍的三個州,而且因此而損兵折將,甚至會招致朝廷的責罰。
雖說河北藩鎮擁兵自重,但在朝廷禁軍力量已大大恢復的如今,抗旨不尊無疑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朝廷對藩鎮有所忌憚不假,但在關乎帝國根本的問題上,沒有人會懷疑朝廷會以傾國之力來平復戰亂。
以一鎮而對國,放眼帝國兩百多年的歷史,還從未出現過這般愚蠢的藩鎮。
所以當聽完程伶兒這番話之后,李湞的頭腦也逐漸變得愈發清醒。
“既然如此,那這個仆固溫的目的便值得深思了”李湞低頭沉吟道,心中也不斷默念著這個名字。
突然,李湞猛然抬起頭看著程伶兒,卻只見程伶兒也若有所思地望著自己。
片刻之后,二人竟同時現出一抹擔憂之色,而后異口同聲地緩緩說道“回鶻!”
瀛洲。
這里是位于瀛洲南部邊境的一片廣袤的山林,因常有野獸出沒,加之有相當長一段的山勢極為險峻,又地處成德境內,所以駐守在此的成德郡兵根本不會巡視至此,因為他們已將更多的力量集中于與盧龍轄區的莫州邊境,以此來監視盧龍軍的一舉一動。
入夜之后的山林沒有了白日里的喧囂,當秋風掃過之后,滿山遍野鳴蟲山蛙在進行冬眠前的忙碌,依舊生機勃勃。
在夜色的掩映之下,一支數千人的騎兵大軍浩浩蕩蕩行進在山林之中,鉗馬銜枚,除了鎧甲掠過樹梢枝葉發出的莎莎聲之外,一切都依舊是山林中應該有的景象。
這些士兵并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做什么,也更不知道自己早已被打上了“叛逆”的烙印,他們只知道服從主將的命令,他們也只能服從命令。
只有仆固溫知道,在黎明到來之前,自己將會讓整個河北都動蕩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