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萼樓上作的那十首詩文,家叔聽了后贊不絕口,此后家書中也多次提到將軍,不料今日才有幸得見!”
崔彥昭一番話說得密不透風,但關鍵的部分卻是只字未提。
李湞喜歡與聰明人說話,但與聰明人說話卻又分兩種,其一,雙方言簡意賅點到即止;其二,拐彎抹角避重就輕。
顯然此時的崔彥昭便屬于后者,既不提條件,也不提目的,只顧左右而言他。
“崔先生”
李湞笑道,雖然崔彥昭喜歡拐彎抹角,但李湞卻沒時間奉陪。
崔彥昭目不轉睛地望著李湞。
“崔先生不妨有話直說,無論看在崔氏一門,還是看在安平郡公的份上,什么話都好說,什么話”
李湞伸手端起茶盞小抿一口,看了看崔彥昭,才又繼續說道“都可以說!”
顯然,李湞沒按照常理陪崔彥昭玩那些心計,而李湞的直接也讓崔彥昭有些猝不及防。
聞言之后,崔彥昭剛剛端起的茶盞瞬間一滯,旋即輕輕置于案上,笑道“將軍還真如傳聞中那般行事怪異、無法揣度呢!”
李湞笑了笑沒有說話。
崔彥昭見狀稍一沉思,而后抬頭拱手言道“實不相瞞,將軍在瀛洲所行之事,崔某此前早已稟明家叔,今日剛剛得到家叔回示,命我崔氏一門唯將軍馬首是瞻,只是”
“只是崔先生覺得有些不甘心!”李湞打斷說道。
“不錯!正是不甘!”
崔彥昭緩緩起身,面色微沉,再度拱手說道“將軍可知我崔家這一支在瀛洲立足,有今日之局面,花費了多少年么?”
不待李湞回答,崔彥昭便又道“五十年,整整一個甲子,將軍可知有多少崔家先輩為此積勞成疾,甚至郁郁而終么?崔家名望八百年,靠的不是作奸犯科,也不是巧取豪奪,靠的是無數崔家人的心血!”
崔彥昭的情緒有些激動,聲調也陡然增大了許多。
“而將軍一來到瀛洲便要我崔家獻出五百畝良田,敢問憑什么?崔家一門23位宰相為大唐盡忠,便是歷朝天子都不曾盤剝崔家田產,將軍卻要逆其道而行之,難道將軍以為手中有兵,便能為所欲為了么?”
“若論忠,我崔家無愧于先祖,無愧于大唐,難道將軍便是如此對待忠臣么?”
此時的崔彥昭與方才判若兩人,似乎這番話在心中郁積了許久,更像是一名牢騷滿腹的婦人。
說罷之后,崔彥昭的情緒漸漸平復,而后走至李湞面前微微一躬身,說道“將軍明鑒,我崔家此次愿獻出良田千畝用以安置那些士兵的家人!”
“先生可是說完了?”
見崔彥昭不再說話,李湞笑道,同時起身將崔彥昭扶回原位。
“良田千畝!”李湞在堂內緩緩踱步,“想來這是安平郡公的意思吧!”
“家叔雖出自博陵,但卻是崔某的堂叔,堂叔之言,崔某不能不聽!”崔彥昭說道,言語中夾雜著不忿。
“方才先生說用來安置這些士兵的家人?”李湞問。
“不錯!將軍不就是為此么?”崔彥昭答道。
“好,崔氏一門忠于大唐不假,但這些士兵又是為了什么呢?難道他們愿意去戰場上送死么?”李湞反問道。
“這”崔彥昭有些語塞。
“忠有許多種,如崔氏家族這般為朝廷出謀劃策、造福的是天下黎民,為地方鞠躬勤勉,造福的是一方百姓,但”
李湞走至崔彥昭面前,笑問“敢問先生,若有敵來犯,毀我社稷、屠我百姓,這時,靠的是何人?”
同樣,李湞沒有給崔彥昭說話的機會,馬上便說道“士兵!靠的正是這些將士,官場之上輸了,也許還可以從頭再來;但若是戰場上輸了,輸的卻是人頭!”
“若說我李湞沒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