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顥當即叉手說道“正因如此,馬中尉才相信白相而不是那些人,希望白相此時此刻摒棄前嫌,與馬中尉聯手救國于危難,扶廣廈而將傾!”
劉瑑又道“馬中尉與朝臣素無來往,否則今日也不會托我二人前來拜會白相!”
白敏中口中輕輕哼了一聲,心中暗自冷笑道“既然素無來往,那你們兩個又是什么?”
雖然心想至此,但白敏中自知此時并非糾纏這些之時,隨即也順水推舟般地點了點頭,道“馬元贄需要本相做什么?”
二人隨即對視一眼,面色顯得尤為凝重。
待二人走后,在一旁聽得冷汗淋漓的劉括不由戰戰兢兢地問道“舅父,您真的要”
白敏中一抬手阻止劉括繼續說下去,眉頭緊蹙的他看上去瞬間蒼老了許多,再不是那個在朝中呼風喚雨的宰輔,再沒有當初打壓李德裕時的雷厲風行。
此時的白敏中看上去更像是一名比李德裕還老上幾歲的垂暮老者,雖還不至于了無生趣,但卻同樣讓人同情。
白敏中并沒有李德裕的治世之才,但卻并不影響他有一顆報效大唐的忠心,如果非要說他與李德裕有什么相同之處的話。
那便是他與李德裕一樣,對這些權宦都有著零容忍的堅決態度。
即便此時不得不與馬元贄聯合起來,那也不過只是權宜之計,更不能代表其與馬元贄就此坑壑一氣。
對于劉括的疑問和擔憂,白敏中從未想過,甚至有些慶幸。
慶幸自己身處這場漩渦之中,慶幸自己有機會做天下士子一輩子想做而又做不到的事情。
“名垂青史”這四個字,聽上去是那么美好,因為它對于天下士子有著足夠的誘惑。
但從沒有人真正想過,當自己身處其間之時,又有幾個人敢于昂首面對,又有幾個人敢于為此走上那條絕路。
這是一場賭博,只有心懷天下且敢于付出足夠勇氣的人才是勝者。
無論怎樣,這種人都是勝者。
死,為名垂青史;生,為天下楷模。
白敏中沉默良久,而后轉身對劉括輕聲說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只不過要去做一件正確的事罷了,是生是死,皆是運數!”
說罷,白敏中伸手扶著劉括的肩頭,逐字逐句地說道“我不管你以前的那些作奸犯科之事,也不論你以后是否還會如此,但你一定要記住,你是大唐的臣子,永遠不可做出悖逆臣倫之事,這是我的底線,希望這也是你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