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越近,劉洄的心中便越是不安,盡管他并不清楚這種不安來自何處。
不過當看到店門緊閉的王計湯餅鋪的時候,心中的不安卻瞬間釋然了一些。
劉洄的臉上逐漸泛起一抹淡淡的笑,這是距離青龍寺最近的一家湯餅鋪,而除此之外的另一家,尚在新昌坊的東門之南,據此至少還有一炷香的時間。
轉身回返,劉洄頓時輕松了許多,但剛走出了幾步,身后卻隱隱有腳步聲響起。
“劉”
身后那道熟悉的聲音讓劉洄心中一顫,忙回身望去,“秦隊正?!”
只見秦椋渾身血污地倒在地上,看上去已是奄奄一息。
劉洄幾步跨上前去,一把扶起秦椋肩頭,驚駭道“究竟是”
話未說完,劉洄只覺腹部一涼,而后怔怔地望著秦椋,卻只看到一張夾雜著血和淚的臉。
如此陌生和可怕。
“你”
劉洄的嘴角緩緩淌出一道血痕,伸手想要握住腹部的刀,但那刀卻被快速抽出。
刀身離體,鮮血豁然噴濺而出,將秦椋的胸甲徹底染上了一片鮮紅,以至于竟完掩去了甲片原本的色澤。
撲通——
劉洄的身體重重地向后栽倒了去,秦椋將沾著血的刀送回鞘內,轉身沖那間緊閉的店門緩緩說道“收拾好!”
言罷,秦椋抬腿跨過劉洄的尸體,一步步地向著青龍寺的方向走去,裙甲上的血跡尚未干涸,一滴圓潤的血順著甲片間的縫隙緩緩滴落在地。
沒有人知道這一滴血的主人姓何、姓胡,還是姓劉,更不會有人在乎。
因為當黎明到來時,它終究會被塵土掩埋,這條街上的一切依然如舊。
秦椋漸漸走遠,王鰥顫抖著雙腿,吃力地將劉洄的尸體拖回店內,對于秦椋曾許下的那些榮華富貴,王鰥不敢要,更不敢去想。
直到此時,王鰥才知道,原來自己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竟是如此讓人懷念。
但,他無法選擇,因為若不如此,那么躺在屋內的或許將會是自己。
王鰥不想死,即便日子過得并不如意,甚至在旁人看來有些難以為繼。
但,終歸是沒有人想死的。
秦椋自然不知王鰥的想法,否則或許他會靜下心來好好與他談談。
男兒身死為國,這是一種莫大的榮耀,軍人如何?百姓又如何?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所以,秦椋是不怕死的,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說,他渴望一死。
坊內巡街的武侯還未開始值夜,坊內的四條正街上空無一人,自兗王得到李湞就在京城的消息之后,便下令城諸坊內施行宵禁。
而這對于城防戍衛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負擔,單靠金吾衛是遠遠不夠的,甚至加上各坊武侯在內都依舊顯得捉襟見肘。
不過也正因人手的不足,才為秦椋贏得了些許時間。
“秦隊正”
當披著血色鎧甲的秦椋出現在青龍寺外時,武慶與趙七郎并沒有迎上前去,而是警覺地抽出橫刀,站在原地靜靜地盯著秦椋。
“出了何事?”來自朔方軍的武慶顯得異常鎮靜。
無數次的戰斗廝殺告訴武慶,在秦椋身上似乎隱藏著一種致命的危險。
秦椋眼中帶淚,嘴角微微抽搐著。
“我們中了鄭畋的圈套”
“其他人呢?”趙七郎失聲問道。
秦椋搖了搖頭,“兄弟們都都死了!”
“什什么?!”
趙七郎面色駭然,隨即看了看身旁的武慶,目光頓時變得有些呆滯。
“不過兄弟們沒有白死!”
說著,秦椋指了指青龍寺,“李湞就在里面!”
“既如此,那我們便沖進去將他人頭割了!”趙七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