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皇城位于長安城正北,太極宮承天門正南,由承天門大街分隔東西,而皇城之內便是整個大唐帝國的核心所在。
上至三省六部,下到諸監各坊、上至三品宰輔,下到刀筆小吏,就這么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在這里支撐維系著帝國的百年基業。
這是李湞第二次進入皇城,第一次是在半年前自己被押解入京三司會審,那時位于尚書省都堂首座的還是鄭肅。
如今,都堂依舊還是那個都堂,只是曾經的義敬公卻已然作古。
經過尚書省都堂時,李湞不自覺地多看了幾眼,雖不過短短半載時光,但恍惚之間卻好似已過三千年。
“李司馬”
見李湞凝神而望,一旁的秦椋輕聲說道,“我們還是快些去殿中省吧!”
殿中省,位于承天門大街東側,掌輿乘服御之事,操辦的皆是天子的衣食住行,也是距離太極宮和東宮最近的地方,也是李湞此行冒險進入皇城的唯一目的。
“你本不必陪我赴險的”李湞重新邁開腳步向前走去,與第一次來這里時候相比,今日走得更慢,也更穩健。
秦椋訕訕一笑,道“記得昨日何將軍跟小人說過一句話,他說功勞不能只給您一個人,小人祖上做過太宗文皇帝麾下的玄甲軍,而后便世代從軍,論軍功倒也掙不少,但自高祖之后便再沒有一件拿得出手的軍功,倘若此次”
話未說完,便只見李湞拍了拍秦椋肩頭,笑道“倘若此次功成,我親自上奏圣上,為你官升三級,爵進兩級!”
秦椋聞言頓時面色大喜,咧嘴笑道“此處不便行禮,小人便先謝過李司馬知遇之恩了!”
李湞卻是搖了搖頭,而后緩緩說道“這是你自己掙來的,若要說謝謝的話,也該是我來說,這些封賜對于你秦家世代為大唐付出的東西來說,還是太微不足道了!”
聞言之后,秦椋頓時陷入沉默,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對自己說這些話,盡管效忠大唐是每一位大唐子民應盡的本分,但不可否認的是,哪怕對于地位最卑微的軍卒來說,得到別人的肯定依舊是一件無上榮耀的事情,有時甚至遠遠要比實際的封賞更讓人銘心刻骨。
不經意間,李湞瞥了一眼秦椋,他發現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眼中竟已滿是熱淚。
李湞說得不錯,秦家一族為大唐付出了太多,自太宗文皇帝的玄甲軍開始至今,秦家便先后有五人戰死沙場。
一個“忠”字,便已是秦家的部。
李湞知道,大唐還遠未到了眾叛親離的時候,同時也深信,只要自己還在大唐一日,便絕不會讓這個龐大的帝國走到那一步。
當李湞與秦椋距離殿中省越來越近的時候,禁苑之內的王昱卻早已進了英武軍的中軍大帳。
盡管左右英武軍已合兵一處,但因主帥孟奢、段延的缺席而分為兩派。
左右自然各成一派,分由將軍高英、淳于佑統領,而通過雙方簡短的對話來看,王昱知道,雖然表面上看為兩軍之間的矛盾,但實則還是高英、淳于佑之間的矛盾。
但王昱并不想知道二人之間究竟有何矛盾,因為他關心的并不是兩軍是否團結,而是他們敢不敢起兵沖到殿中省去救出各自主帥。
因為只要救出了孟奢、段延,哪怕二人之間有著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在主帥面前也依舊要聽令行事。
望著頂盔摜甲卻又虎視眈眈高英與淳于佑,王昱微微一笑,將延慶公主的金魚符輕輕置于案上。
“實不相瞞,在下并非什么金吾衛,而是延慶公主府的總管王昱!”
聞言之后,二人齊齊望向王昱,但始終一言不發。
見狀之后,王昱繼續問道“怎么?難道二位就不想知道孟、段二位大將軍現在身在何處?”
二人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