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地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芳林園的櫻桃樹不知何日已生出了鮮嫩的綠芽,錯落有致的枝條上伴著或白、或粉的花苞,憑白為這清冷陰郁的天氣增添了些許生機。
這,本是一副美景。
只是似乎美得有些不合時宜罷了。
因為此刻,高高揚起的橫刀正在將那些擋在面前一條條、一枝枝的嫩葉花苞無情地砍落在地,再任由馬蹄踐踏如泥。
喝——喝——
馬背上的士兵不斷地催促著戰馬向前疾馳,只在身后留下了一道道凌亂不堪的溝壑。
“此去玄武門尚有多遠?”
李漠有些心焦,因為他并不確定仇士良究竟會不會經過玄武門,更不確定仇士良還在不在太極宮。
“據那僧人說,芳林園東南便是玄武門,應是不遠了!只是不知仇士良此時是否還在太極宮!”
李漠馬不停蹄,不由朗聲笑道“在不在又有何干,仇士良注定要死在我的刀下!”
與此同時。
開遠門之外,已年過五旬的史憲忠盡管數日都不曾卸甲,但看上去依舊精神矍鑠,臉上更是難掩欣喜之色。
“呵呵,老夫就知道,以陛下之英明神武,又怎會為那閹宦所害,實乃我大唐之福,萬民之福!”
與其截然相反的卻是身后眾將,臉上不僅不見半分喜色,反而倒是多了些憤憤不平,此時只見一人終于忍不住憤而說道“只是這李湞又是何人,陛下竟傳口諭讓使君一切聽他的調遣,他算個什么東西!莫不成陛下糊涂了!”
此言一出,眾將無不點頭稱是,緊接著便是響起了一片喝罵聲。
只見史憲忠微微皺了皺眉頭,而后輕聲說道“又何止是咱們,鳳翔節度使崔珙、河朔三鎮的何弘敬、金商防御使崔碣,都須聽那李湞調遣,不僅你們想不通,老夫也想不通,估摸著那三人更想不通,既然陛下口諭如此,那我等也只能依令行事,不過”
史憲忠稍稍一頓,而后才又緩緩說道“老夫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見見這李湞究竟是何許人也!”
延平門外。
同樣是天命之年,崔珙臉上的皺紋卻要比史憲忠更多一些,而連日來的長途奔襲又讓這些皺紋變得又深刻了許多。
唯有那一把花白的長須,依舊梳理得整潔有序、一絲不茍。
相對于史憲忠的疑惑,崔珙倒是顯得有種意料之中的氣定神閑。
“使君,您確定要如此?”
面對屬下的疑問,崔珙微微一笑,道“當年李湞在河朔招惹了清河崔氏,若非老夫出面的話事情也不會那么順利,所以他欠老夫一個人情,今日不料他又欠了一個,日后清河、博陵崔氏兩脈至少五十年無虞了!”
“使君何意?”
崔珙卻是搖頭輕笑,順手指著太極宮的方向,道“走吧,咱們去助李湞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