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色稍稍一滯,而后齊齊望向李湞,高駢則同時眉頭微微一皺,目光轉向趙郎,神情略帶不滿。
只見李湞卻似乎并不驚訝,只是看了看鄭畋等人,而后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腰身,用一種近乎慵懶的語氣問道:“韋莊的斥候......”
“那你們又探到了什么呢?”
趙郎竟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躬身回道:“共三路兵馬,分別位于我軍營地西南、正南和東南方向,其中正南方兵馬數量最多,約一萬左右,西南和東南方不超五千!”
趙郎稍稍一頓,抬頭看了看李湞,而后繼續說道:“看軍服制式,大部分應屬河東軍,但......”
“什么叫大部分!?有話便說,莫要吞吞吐吐的!”高駢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趙郎繼而說道:“高將軍有所不知,在河東軍中很多士卒又穿著沙陀軍的布甲,甚至屬下還看到了有些士卒身著吐蕃人的扎甲!”
此言一出,高駢頓時有些糊涂,若說沙陀人與河東軍混在一起尚能理解,而吐蕃人也出現在河東軍中便是讓人無法置信的了,畢竟即便王宰再膽大妄為,也絕不可能與吐蕃人為伍,何況還是如此明目張膽地出現在李湞的面前。
畢竟王宰不是個蠢人,河東兵馬便是全部調集起來也不過五萬,而神策軍則有八萬之眾,盡管經過仇士良叛亂折損了不少精兵悍將,但新補而進的兵源無一不是各禁軍精銳,即便戰力有所下降,憑著兵力數量的優勢也足以讓河東軍不敢輕舉妄動。
李湞轉而看了看鄭畋,鄭畋隨即開口笑道:“這是向我們示威來了!”
高駢則叫嚷道:“勾結吐蕃乃是通敵之罪,給我一千兵馬,待我去取了王宰的狗命!”
李湞則示意高駢稍安勿躁,口中笑道:“通敵他倒是不敢,”
鄭畋也隨即附和道:“不錯,漫說他河東這五萬兵馬,便是再給他十萬也不敢通敵!”
“既不敢通敵,那何故如此?”高駢訝異道。
“也許示威,也許裝可憐,誰知道呢!”李湞不由大笑。
高駢搖頭輕嘆一臉的迷茫之色,索性也不再說話,自顧與骨朵達閑談去了。
“不知你有何打算?”鄭畋問道。
李湞想了想,而后說道:“由他去吧!”
“不打算去見見他?多少給王使君些面子吧!”鄭畋笑道。
李湞搖了搖頭,笑道:“我為王,他為臣,哪有我去見他的道理!”
鄭畋點了點頭,“也好,不過你總不會想在這里與他耗下去吧!”
“明日我先行動身,在西去之前,有些人、有些事總要見一見、辦一辦的!”
鄭畋若有所思地問道:“你知道,我們不可能耽擱太久的!”
李湞莞爾一笑:“七日,再耽擱也就七日的功夫,我可不想與吐蕃人打起來的時候,有人在咱們背后捅刀子,這是后顧之憂,必須要解決的!”
鄭畋沒有再反對,只是輕聲問道:“明日我讓千里帶五百精騎隨你同去!”
李湞搖了搖頭朗聲笑道:“算了吧,這陣勢容易讓人誤會,又不是去尋人打仗,帶著老骨,再加上趙郎他們五個足矣!”
言罷,李湞轉而又道:“秦椋在何處?”
鄭畋撇嘴言道:“他是你的行營步軍都虞侯,自然隨軍!”
李湞點頭道:“再加他一個!”
“何時動身?”
李湞走至窗前看了看夜色,幽幽說道:“越早越好!”
......
雖已五月,但五臺山的夜卻仍帶著季春的薄涼,寡淡的月色并沒有為夜晚增添多少光亮,讓那八道身影悄無聲息混入夜色之中,待混雜的馬蹄聲向東南方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