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駢終于沒有再爭辯下去,盡管他依然覺得李湞與鄭畋口中那些所謂的道理放在戰場上是行不通的。
兩軍交戰以武致勝,靠的是手中刀,靠的是誰能斬去誰的頭顱。這才是高駢的道理。
“放便放吧,論恐熱的腦袋早晚還是得被我砍了去!”
高駢扔下一句話,自顧下城整備兵馬。
鄭畋指著高駢的背影笑罵道:“會做幾首詩,骨子里卻還是個武夫!”
李湞輕嘆一聲,自知高駢雖執拗,但終歸還是奉行軍令至上。
“走吧,估摸著朱邪赤心也已到了夏州城下!”
“那這蘆子關怎么辦?”鄭畋問。
李湞搖頭:“還是夏州城比較重要些!”
見鄭畋欲言又止,李湞腳步未停:“你是否想問朱邪赤心的沙陀騎兵如何能逼論恐熱棄城西逃?”
鄭畋搖了搖頭道:“我是想問論恐熱的騎兵如何能進得夏州城!”
李湞依然腳步未停:“臺文覺得呢?”
鄭畋垂首凝神,并未作答。
......
大明宮,麟德殿。
七月仲夏涼熱適宜,昨日黃昏時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將這座瑰麗的宮殿洗刷得格外艷麗。
御史們壓抑了許多日的憤郁也隨著這場大雨一掃而盡,盡管封敖嚴令京城屬下御史言官們對于佑王延誤軍情一事三緘其口,不僅如此,還將來自河東、成德兩地御史們的彈劾奏疏一并扣壓不奏,但終究還是被下屬們尋到了泄憤的門道。
很不幸,夏綏節度使米曁便是這個門道。
作為剛剛在幾個月前被李忱從振武節度使的位子上調去做了夏綏節度使的米曁,這一次平級調動雖說好歹從關外到了關內,但終究不過是將敵人從回鶻人換做了吐蕃人。
用米曁的話來說就是:關內的風比關外的風還要大上許多!
果然,就在米曁收到調令的同時,那個自稱“尚恐熱”的吐蕃大相正率騎兵出洛門到了定遠城,而后米曁馬不停蹄到夏州赴任的第五天,便眼睜睜地看著論恐熱經過夏州城外二十里直奔蘆子關,最后被河東節度使王宰灰頭土臉地打了回來,原承想著論恐熱退回洛門也就算了,不料其在夏州城下竟是賴著不動了。
那王宰也忒可恨了些,見論恐熱剛一退出河東地界,便早早收兵撤了回去,將這只癩皮狗完完整整地甩給了夏州。
雖說論恐熱不過千逾騎兵,無奈原本駐守夏州的朔方軍因征西在即,盡數被李忱的一道敕命調去了宥州,直接導致城內守軍寥寥,米曁索性也便破罐子破摔,直接棄城跑去了宥州。
畢竟宥州的朔方軍戰力強悍,便是論恐熱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敢去找朔方軍的麻煩。
這才讓論恐熱討了個便宜,不費一兵一卒盤踞夏州數月之久。
顯然作為夏綏節度使的米曁不戰而逃罪無可赦,然而更要命的是夏州城作為通往河西的重要通道,城內不僅有數萬百姓,更有十數萬石的糧草儲備,也就是說只要論恐熱愿意,在不依靠外來供給的情形下,這區區千逾騎兵能在夏州城衣食無憂地待上幾年不止。
以至于最后,便是封敖都對此有心無力。 于是,每日多如牛毛的彈劾奏疏被源源不斷地送到御史臺,這一次,封敖原封不動地將所有奏疏上呈三省,再由三省遞交李忱。 最后由李忱親手把這些奏疏原封不動地扔到一旁,任由其堆積如山。 每每有朝臣問及此事,封敖便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回道:“憋得太久,總得找個出氣的地方不是?!” 但很快,封敖此言便被人告到了李忱那里,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