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有親兵看管,下了城很快就策馬向城西奔去。
放開的缺口,其實往往也是陷阱的誘餌。這個道理董大用不是不知道,可現在的問題在于汀州一府之地,清軍就只剩下了這么一座府城,周遭的各縣都在明軍之手,甚至就連整個福建也基本上都在明軍的手中。想要逃出生天,那么最快的辦法就是設法通過汀州府城與瑞金縣之間的道路,從那條山間道路中謀求一絲生機。
性命攸關,總鎮府里的家當是顧不上了,董大用帶著親兵們在城內的石板路上策馬狂奔。只可惜了,這條生路并不只有他知道,守城的清軍動不動就被圍城已經一年多了,再缺心眼兒的也明白了想要逃出去就只能奔著城西的道理。
越是走下去,慌不擇路的清軍就越多。平日里,軍中階級森嚴,莫說是大帥了,就算是千總、把總,小卒子也是要讓路的。可是到了這個時候,誰還管什么軍官的差遣,董大用是宿將,當然知道這時候若是繼續強壓,把士卒們逼急了,到時候沒等逃出去怕是就要先交代在這些亂兵的手里面兒了。
這時候,高級軍官的權威已經并不能為他什么保護了,反倒是他的這顆腦袋很可能會變成亂兵向明軍乞降的投名狀。甚至不說這性命,只說胯下的戰馬,有馬和徒步在逃亡速度上的區別都是顯而易見的,一個不好當亂兵對戰馬的覬覦沖破了理智,他們就要陷入到一場耽誤最佳逃亡時機的狂亂之中。
從董大用到他麾下的親兵們一個個將手緊緊握在刀柄上,一邊駕馭著戰馬,在逃亡的人群中緩步而行,一邊則神戒備著,盡可能的做著一些隔絕。
就這樣,在如斯緊張的氣氛中,董大用及其親兵們裹挾在亂兵中漸漸的挪到了西城門左近。這時候,城南的方向,歡呼聲席卷而來,就如同是后浪推動前浪至那沙灘一般,至此一聲,向城外的挪動便化作了洶涌。
那陣歡呼,不可能是別的,必是明軍已經打開了城門,攻入城內。城墻的阻隔已經不存在了,堅固的城池便成為了牢籠,牢門洞開,籠子里的禽獸便如同是發了瘋似的。擁擠、踩踏、乃至是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于此間這片區域里無時無刻的不在上演。
戒備更甚,豆大的汗珠子開始從董大用以及他的那些忠誠的親兵們的頭上往下滴落。所幸,既然已經到了踩踏的程度,逃出城才是所有人的第一緊要,他們沒過去太久便隨著人流離開了這座他們守衛了一年多的城池。
“駕!”
入城的明軍已經在向此間追來,無需多言,董大用帶著親兵們先是繞開了人流,隨后放開馬速,奔著那官道就揚長而去。
這時候,有戰馬作為代步的優勢就顯現了出來,當那些士卒們還在喘著粗重的呼吸,發足狂奔的時候,他們已經實現了彎道超車,從人流的中段輕而易舉的就超越了逃在最前面的那些西門守軍。
這,就已經算是一只腳邁出鬼門關了。尤是如此,董大用依舊不敢松懈,帶著親兵們繼續奔馳,把后面的那些烏龜甩得是越來越遠。
山間的官道很快就出現在眼前了,此間就更是快馬加鞭。然而,剛剛沖進了官道,只見得遠遠比他們更早逃出城的那些西門的軍官和騎兵們卻依舊在官道上磨蹭著,任憑著戰馬如喝醉了似的在官道上畫龍,一點兒也沒有要放開速度的意思。
“回董大帥的話,并非卑職故意遷延時日,實在是這一路上被海寇的細作把官道破壞得太不像話了。卑職帶著這么大規模的車隊,想要通過實在是花費了太長的時間,其中不少地段若是不修繕一二,是根本過不來的。”
典吏委屈巴巴的解釋聲伴隨著第一個,也是典吏來時經過的最后一個坑映入董大用的眼簾而在耳畔響起。同時回響起的還有他當時對于這份解釋的嗤之以鼻,以及嚴詞勒令典吏立刻回去再繼續押運糧草的命令。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他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