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敢有爭位的心思,所思所做的,不過是盡力在他登極后活下來而已。
扶蘇曾以為是因為始皇帝伐楚,而扶蘇母親是楚人的緣故,畢竟歷史上大秦伐楚之時,皇帝是把扶蘇逐出咸陽,去給九原的蒙恬當監軍的。然而真的切身感受過這個時代他就知道了,所謂母國,在當今的大爭之世,基本上只是一個偶爾被政敵拿來攻訐的背景而已,大昭國內六國之人占據要職的不知凡幾。自商鞅以來,張儀、魏冉、范雎、呂不韋,乃至如今的相國李斯,這些丞相無一不是外國人。以始皇帝胸懷天下的氣魄,怎么可能會因為因為他的母親出身于一個他從沒到過的國家,就耿耿于懷呢?
之前也聽過一種說法,始皇帝之所以不待見扶蘇,是因為他處處和自己的老子作對。始皇帝重視法家,不喜歡儒家,他就到處招攬儒家子弟;始皇帝要伐楚,他偏偏說楚王無辜;始皇帝要長生不老,他卻說長生只是妄想。尤其是這最后一點更是讓始皇帝憤恨,你說你一個身為儲君之人,積極反對皇帝長生,你這是意欲何為啊?這說法直指人心,咋一聽很有道理,那其實是他們不了解這個始皇帝。
始皇帝推動中央集權,不立皇后,不立太子,限制相權,毫無疑問是個權力欲極強之人,因此似乎毫無疑問是個極度容不下異議之人。可是實際上,說來可能你們不信,始皇帝卻是扶蘇見過的,最有容人之量的人了。呂不韋可以視其為子侄,動輒耳提面命就不提了,畢竟是他一手將嬴政捧上王位的。王翦可以在嬴政提出先滅楚的戰略時將他罵得狗血噴頭,白起可以在攻滅韓國時把他的亂命扔到廢紙堆,李斯可以將他因對呂不韋痛恨至極而下詔,甚至都已經發到尚書署的《逐六國令》逐條反駁后硬生生打回來扔到他的桌案上,甚至就連蒙毅都敢因為他多吃了兩口菜而諫言勸阻。這樣一個人,怎么可能是一意孤行,不允許異議存在的人?
始皇帝就像一個太陽一般,蕓蕓眾生都只能服從于他的意志,但這不是因為他的專制,而是因為欽佩。沒有任何人能像他那樣,能讓身邊的人情不自禁地如同行星圍繞太陽那樣,為他的意志奮斗,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只能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而陰暗面卻如同陽光下的陰影一般,好像并不存在。直到這個太陽驟然熄滅,牛鬼蛇神們才暴露出來。
五年都沒能得出結論的問題,這一會兒再想也沒什么解決的可能,扶蘇從愣神中清醒過來,連忙為方才的失神對還候在一旁的蒙恬告罪。蒙恬依然毫無芥蒂,又問了一遍。
扶蘇這次沒有走神,回答道“父王下詔,要我在明年春狩之時代他行獵,而藍田守軍自來都是負責春秋狩獵的,故而前來與將軍商議。”
蒙恬也與樗里偲一般,想到了這一行為可能的意義,面露喜色“恭喜公子了。”
扶蘇對蒙恬并未如同對樗里偲那樣深作解釋。畢竟不比樗里偲那樣早早與自己綁在一起的同伴,蒙恬與自己只是互相欣賞而已,多作解釋的話,豈不是就在明說自己對太子之位垂涎已久?何況當著這么多官兵,若不慎言,傳到那位耳里,豈非有怨懟的意思?
因此扶蘇只是淡然一笑,“為父王分憂而已。”
此時卻不知是誰將他將要代天巡狩的事情傳了出去,只聽滿營官兵高舉戈矛歡呼不已“為公子賀!為大王賀!為大昭賀!”
“為公子賀!為大王賀!為大昭賀!”
“為公子賀!為大王賀!為大昭賀!”
聲威震天,如是再三,聽得李信歡呼雀躍也湊起熱鬧大賀不止,卻聽得扶蘇苦笑連連,看向蒙恬,卻見他面露微笑,示意并不是自己的安排。扶蘇當然知道蒙恬也是方才知道自己要代王春狩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早做安排,只能是官兵們自發的歡呼。心中又是一番感慨,看來扶蘇在軍中所能獲得的支持,并不弱于在朝中。其實要論起來,憑借與王家、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