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正常的情況,卻也是廉頗認為最不可能的。
人人皆知,薊城,守是守不住的。就以燕國現下的軍心士氣,即便全軍回防,也不過是多守兩日而已。
秦開宿將,不會做如此蠢事。
第二種說法雖然支持人較少,但都是最有話語權的幾位,其中也包括廉頗自己。
他們認為燕國應當是將軍隊布置在了東面,準備與趙國配合,夾擊齊楚聯軍,這是廉頗所能想到的,燕國反敗為勝的唯一方法。
而第三種說法幾乎不能稱之為說法,更類似于天方夜譚,而它的提出者和支持者攏共也只有兩人,那就是軍師張良與他的支持者靳尚。
張良認為燕國已經完全放棄了守土,全軍北上進攻遼東,欲要以燕地的苦寒拖垮來自于南方溫暖地區的齊楚聯軍。
因此張良建議,齊楚兩國集中所有水軍突襲遼東,在燕軍之前攻占遼東主城襄平,然后與聯軍主力對燕軍施行東西合圍。
若非有楚國大將靳尚的鼎力支持,張良的說法根本就不會被提到軍議上討論。
而討論的結果,就是沒有結果,即便是因為靳尚的原因,眾將并未當面發難,卻也沒人真的會將張良的建議放在心上。
而看樣子,張良對此似乎也早有預料,并未顯露任何情緒。
于是最終,軍議決定將一二種說法全部考慮進去,將聯軍一分為二,各自由廉頗與靳尚為統帥。
廉頗領軍繼續北上逼近薊城的同時緊密關注趙國動向,而靳尚則領軍向東攻占方城,為聯軍穩固東線防御,防止燕軍遮蔽其后。
廉頗本身也并不相信燕國真的會如此決絕地放棄全部國土北上遼東,但這幾日來,他不時會想起當日軍議上張良的奇怪表現,越發覺得不安。
而提出此等說法的張良此時卻躲在生有炭火的溫暖車廂中,緊緊裹著裘衣昏昏欲睡,一點沒有為接下來戰事擔憂的意思。
同在車廂中,在寒冷的北地卻仍敞著胸膛豪邁飲酒的靳尚見狀打了個酒嗝,“既然明知不會被采納,子張為何還要提醒廉頗?”
張良依舊耷拉著眼皮,絲毫沒有要答的意思。
靳尚也并未因此發怒,只又滿飲一爵侍女剛剛為他添上的酒,自到了燕地,張良就一直是這幅即將冬眠的樣子。
“留存燕國于遼東,給齊國后方稍稍加一點壓力使其不敢輕易背盟的意思,尚雖不才,卻還猜得出來。”
見張良仍然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靳尚繼續猜道,“那么故作提點卻又并未堅持,應當是給齊王廉頗之間種下禍根了?”
張良慵懶點頭,吐出呵欠之后終于是開了口,“要與白起王翦對陣,大楚非得廉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