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在前,也終究會有人開始忍受不住而選擇逃跑,甚至嘩變。
然而即便前路如何荊棘密布,太子丹也不會放棄,因為已經失去了立足中原實力的燕國,便只有這么一條路可以走了。
更何況,在這條荊棘路上,他并非孤身一人。
以太傅鞠武、名士田光為代表的時新派官員、以荊軻、高漸離為首的游俠勢力,甚至就連燕國老貴族中的年輕一代,也都堅定地站在太子丹這一邊,在他的旗幟下為了燕國的未來而奮斗。
就在燕國隊伍一片愁云慘淡之中,預料中的敵人終于在風雪之下露出了面貌。
那是一群身材矮小、身披獸皮,手中拿著石頭長矛的原始軍隊。
按照匈奴探子的匯報,一直躲著燕軍的朝鮮軍隊終于開始集結,準備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城外與燕軍正面抗衡。
而這正是太子丹目前所需要的——一場大勝。
他急需一場大勝,來提振被冰雪和失利等消息摧殘得低落的士氣,同時更重要的是,用來鞏固他目前已是岌岌可危的地位。
太子丹完全相信,只要戰事開始,燕軍必然可以獲勝。
即便燕軍士氣低落,而且在列國中有“弱燕”的蔑稱,甚至屢遭胡人欺凌,軍力之弱一向被視為墊底。
但燕國畢竟仍是屹立在中原的七雄之一,與一伙身披獸皮的原始人對戰,太子丹還是對燕軍抱有信心的。
然而為求必勝,今夜,太子丹還是需要先去拜訪一個人,以謀求在勝利的天平上為燕國,也為自己再加一塊砝碼。
掀開厚重的帳門,內里與門外迥然不同的熱度令太子丹呼吸一滯,仔細看去,卻是冒頓正帶著族人們在烤一只羊羔。
羊羔被烤得金黃發亮,肉油順著羊身滾滾而下又被火烤得劈啪作響,難怪內里溫度如此灼人。
冒頓正敞著懷抱,與族人痛飲笑罵,此時見了太子丹進門,忙扶著桌案搖晃起身,拒絕了美姬的攙扶,親自上前挽住了太子丹的手臂。
“太子來得正是時候,我的好弟弟伊志斜擔心我離開草原吃得不好,專程向父汗請了兵馬,就為了給我送來今春剛剛下地的羊羔來。”
太子丹隨著冒頓的熱情引導走到了大帳中央,順著冒頓的指點看向一位與冒頓只有兩分想象的匈奴人,此時雖也站了起來,卻神情倨傲,絲毫也沒有行禮的意思。
跟隨太子丹一同入內的侍從見狀大怒,正要拔劍,卻被太子眼神所阻。
如今大戰在即,太子丹還需要借助匈奴人的力量,他不愿意在此時因為小事而影響了接下來的大戰。
冒頓醉眼迷離的眼珠滴溜溜轉著,將侍從憤恨的神情盡收眼底,卻沒有出來圓場的意思,只當并未發覺,繼續帶著太子丹坐到了上位。
太子丹還要拒絕,卻被冒頓按了下去,力氣之大竟讓他無法反抗,“我們是吃過了主人鹽巴的客人,怎么能坐到主人的前面呢?”
草原缺鹽,因此吃過了主人的鹽巴,就意味著受到了最好的款待。而且在草原上,分享過鹽巴之后,就意味著兩方達成了牢固的盟約,輕易是不會背叛的。
那位按劍而立的侍從此時表情稍緩,顯然是對冒頓的行為略感滿意,稍稍按捺下了對伊志斜方才冒犯的怒意。
就太子丹從太傅鞠武和田光處聽得的消息,匈奴的兄弟姐妹們之間可從來不講究什么兄友弟恭的。
即便是吃同一個母親奶水長大的孩子們,為了爭奪家產也是無所不用極其的,尤其是在匈奴首領的孩子之中,最后往往只會活下一個來。
這種遠比中原國家還要血腥慘烈的奪嫡戰斗,不但是出于匈奴人本就兇狠的心性,更是因為草原資源的極度匱乏,以使他們沒有富余去享受溫情脈脈的兄弟情誼。
因此太子丹判斷,這位千里迢迢趕來遼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