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離得更遠,但顯然比起磨磨唧唧的楚軍戰船,遠為肆無忌憚。
在昭楚兩軍于泗水上爭奪控制權之前,黃豆大的雨點便洋洋灑灑地砸了下來。
隨著隆隆雷聲響起,南國的梅雨季終究是到來了。
天地間如同被絲線所縫,光線立刻就暗了下來。
透過厚重的雨幕,遠處戰船的形象在扶蘇眼中更加模糊了。
楚軍真是挑了個好時候。
在這樣的天氣中,即便投石機的射程足夠,無法瞄準的問題也足以廢掉昭軍的遠程壓制。
“鳴金,讓李放回城。”
扶蘇突然轉過身對傳令兵發令。
即便楚軍并不打算利用昭軍遠程火力啞火的良機從陸路進攻,在如此傾盆大雨之中,以弓騎為主的趙軍也發揮不出任何力量。
“命令守軍各司其職,防備楚軍偷襲。”軍令一條一條從扶蘇的嘴中傳出,然后迅速傳遞給每一個城中士卒去執行,“命令投石車上弦待命,隨時做好發射準備。”
在章邯的指揮下,聯軍守軍開始在各自崗位上嚴陣以待,防備楚軍隨時可能的來襲。
城外,李放在雨點落下的瞬間便判斷出此事不可行了,故而在城頭不出預料的鳴金之后并不耽擱,立刻收攏了原以散開數股準備各自襲擾的騎軍,準備在樂乘的接應下回城。
就在此時,李放身后卻突然傳來戰鼓之聲,竟是近在咫尺。
李放轉頭一看之下立即大驚失色。
楚軍并未從寨門沖出,而是將四面寨墻瞬間推倒,露出了與早日里做戲給留城看的截然不同的整齊隊列。
原來楚軍在晨間收隊之后并未選擇埋鍋造飯,而是早已將軍隊在營中排列齊整,如今大雨一來,松垮的寨墻本地推倒之后,楚軍的獠牙才終于偷偷露了出來。
最先咬上李放軍的,當然是楚軍最快,也最鋒利的一顆獠牙。
“項氏子弟,隨我建功!”率領這支項氏鐵騎的,只能是項家麒麟兒,馬戰步戰皆在軍中無敵手的項榮。
項榮手握方天畫戟,身為箭頭,為項氏鐵騎的前進撕開低垂雨幕,直直向著李放殺來。
在他身后,項軍人人如同開閘猛虎,皆在雨中披頭散發,癲狂般地嘶吼著沖殺而來,此情此景直令人肝膽欲喪。
“后軍隨我反身接敵!”李放當機立斷,知道絕不能任由這支騎隊跟在自己身后追殺,更不能讓他們跟著自己入城。
在李放轉身接敵之后,前軍并無任何耽誤,立刻繼續前進,方向卻不是朝著最近的城門,而是轉向西門方向。
直接對著戰場的南門位置,應該留給斷后的后軍來作為撤退路線。
正當面,樂乘已經命步卒列陣完畢,正在快步前行準備接應李放。
眼看被視為獵物的趙軍將領竟敢迎上來,項榮大怒之下又將身下坐騎催快了幾分,戰號也更為肆無忌憚。
而回應項榮戰號的,是李放在急速奔襲中隱秘而精準地射向敵手咽喉的羽箭。
相隔百步,這樣的距離對李放來說近若咫尺,不須過多瞄準,抬手便射。
白羽箭帶著細微的破空聲急速闖過雨幕,幾乎瞬間便來到了項榮眼前。
下意識地壓低戟尖,項榮于間不容發之際利用月牙小枝磕開了射向他喉頭的奪命箭矢,羽箭被月牙小枝改了方向,只在他臉上劃開了一道不淺的口子,給項榮原本俊逸的臉上再添一道傷痕。
項榮咬牙冷笑,對來將有了更濃的興趣。
跟隨李放一起射出手中羽箭的,還有他身后的千余騎。
而他們選定的目標,大多就沒有項榮的反應和身手了,只一個照面,來勢洶洶的項軍鐵騎便少了百余人,帶傷的更有數倍。
然而這些傷亡卻并未讓項軍膽寒,他們如同聞到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