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樗里偲點點頭。
這與他,以及扶蘇最初的判斷一致。
“也就是說,直到胡亥封侯為止,熊啟的所為其實都是在為這一謀劃服務(wù)的。”
“沒錯,因而我在華陽宮中怒斥其人,便不算冤枉了他。”
公子偶爾的小心眼有時候的確讓人啼笑皆非。
“然后夫人卻從中發(fā)掘了可以讓熊啟改變立場的方法?”
扶蘇先是點點頭,然后卻又搖了搖頭,這讓樗里偲又有些疑惑。
“實際上,熊啟的立場從未改變過,都是要留存楚國,以及讓推動楚國完成變法。”
“變法?”
這個最近常為扶蘇念叨的詞語自吳起失敗以后,就很少再與楚國聯(lián)系到一起了,這與熊啟的轉(zhuǎn)向有何關(guān)系?
“楚國絕不是昭國的敵手,就算能夠聯(lián)合起齊、趙、魏等國也做不到。
“列國對于大昭的全面落后,看似是在于國力、民風(fēng),但究其根本,實際上還是在于變法。昭國變法,令全國上下用心在一,因而戰(zhàn)無不勝。
“而無論是楚國自身,還是合縱各國,都會面臨一個無可解決的窘境用心太亂。不同于大昭無論是對外征戰(zhàn),還是對內(nèi)聚力,通過商君法度,都可以做到所有力量都往一處使,但列國做不到。
“這一點,楚國做不到,列國同樣也不能。從伐魏、伐楚兩戰(zhàn),以及這期間列國之間的紛爭,比如燕楚分齊中,完全都看得出來。
“為了沒人做出改變?是六國沒有聰明人能看得穿嗎?當(dāng)然不是,列國智者多如煙海。只是因為積重難返而已。
“還是以楚國為例。為何自楚悼王之后,列位楚王,包括雄心之盛虎吞江淮的懷王在內(nèi),都沒有下決心變法呢?
“不是不能也,實不能為也。楚國是一個建立在氏族制度上的國家,若要變法氏族,等于是要抽出楚國的根基。
“昭、景、屈,這些氏族不止是在鄉(xiāng)野,甚至整個楚國如果不用這些大族之人,就會立刻陷入無人可用的窘境。
“那么一旦對大族動刀,不用昭國用兵,楚國自己就會崩塌掉。”
這樣的分析,樗里偲自己也做過,與扶蘇也多有過交流,因而聽起來并不吃力。
雖然其中有著不少后世的思想,比如國家政體等,但這樣的思想其實在戰(zhàn)國時代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接受。
確定樗里偲跟上了自己的思路,扶蘇便開始了接下來的解釋。
“在昭國的這一段時日,熊啟可是一點都沒有閑著。單從那日朝堂上,就新法推行而做的辯論,就可知熊啟對于商君法度,至少是有一定理解的。”
“熊啟是在尋找救國之門?”
“是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要讓楚國留存下去。然而只要楚國不從根本上變法,就永遠(yuǎn)不會是大昭的對手,但如果要變法,就等于是自取滅亡。于是熊啟陷入了死循環(huán)。”
陷入死循環(huán)的不只是熊啟。
所有楚國的有識之士對此都一籌莫展。
屈原選擇的做法是利用楚王之死,將楚國上下凝聚起來,與大昭賭一個萬一之能。
熊橫,還有公子蘭,選擇的是找到與昭國共存的方法,以圖等到昭國衰弱的契機。
畢竟在春秋戰(zhàn)國歷史上,還從未有一個國家能夠長久強盛下去。
但他們都未曾有機會真正如熊啟一般,在昭國以高官的姿態(tài),設(shè)身處地地感受過大昭的強盛和不可戰(zhàn)勝。
而有過這樣機會的熊啟選擇了一條與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道路。
“熊啟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