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嬴啟似乎也并不相信,扶蘇在新年的頭一天就冒著風雪來訪,僅僅是出于對匈奴使節(jié)的“好奇”。
不過既然太子來訪了,總不能置之門外了去。
在典客中丞的引路下,扶蘇第一次邁進了典客署的大門。
典客署的構造,其實與其他衙門并無明顯不同。
唯一能算得上特色的,可能就是它的住宅區(qū)要比其他官署大上不少,而且所處的位置也并非是在內里,而是在一進門的地方。
進門左拐是辦公地點,右拐便是供外國使節(jié)休息的住所,倒是十分方便了。
原以為典客署沒什么存在感應該人煙稀少,不想進來一看卻是門庭若市的場景。
新年第一天,百官按律是有一日的休沐的。
事實上,整個戰(zhàn)國時代,“公務員”們就只有這么一天的正經(jīng)假期。
雖說一般各署的首腦人物為了工作不出紕漏,往往都會選擇留守,或者派副手留職,但為了士氣考慮,若是沒有太多事務,長官們一般都會讓下屬回家與家人團聚。
然而典客署中人來人往地,一點都看不出有過年的感覺,反而比往日還要繁忙。
“年節(jié)十分,往往是署里最忙碌的時節(jié)。”看出扶蘇的疑惑,中丞宗慶主動解釋道,“各國之間都會有例行的賀歲文書,使節(jié)往來也十分頻繁,安排住宿與回禮,都是典客署要做的,因此比之往常還要繁忙一些。”
原來如此。
各國外交并非只是史書上所載的那般,縱橫家們三言兩語就算了。
真正的兩國邦交,是一系列繁雜禮儀與交往的集合。
難怪有了外相甘茂做主導之后,還需要典客署這樣一個機構來負責平日的邦交往來。
嬴啟正在處理公務。
不知是不是因為知道了扶蘇要來,嬴啟的對面,還坐著一位看人。看裝束,應當就是匈奴使節(jié)了。
果然,看到宗慶帶人進門,嬴啟起身迎了過來,“多日不見,太子別來無恙啊。”
“典客令客氣了。”扶蘇也笑著與對方見禮,“還未能有機會賀喜典客令重回中樞。”
兩人雖然算不上熟人,不過在嬴啟曾為咸陽令以及廷尉之時,互相還是有過幾次照面的。
說起來,上一次兩人見面,還要追溯到兩年前的廷尉署。
當時扶蘇在廷尉署大牢見了韓非的最后一面。
此后,嬴啟受了始皇的密令,被始皇找借口“貶”去了蜀中秘密造船并訓練水軍。
而在嬴啟終于通過在伐楚之戰(zhàn)中的優(yōu)秀表現(xiàn)重回中樞時,扶蘇又因為各種事務離開了咸陽。
不過雖然沒有真正面對面,但兩人之間沒少有隔空的交手。
但只看兩人此時互相的表現(xiàn),就如同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沒有什么花花腸子的呼衍牙欒也是這么想的。
“典客令大人不介紹一下這位好朋友嗎?”
不同于語言能力不太行的中丞宗慶,嬴啟卻是對匈奴語頗為熟稔。
于是不需要翻譯的存在,嬴啟便明白了呼衍牙欒的意思。
“他在說什么?”
扶蘇卻沒有嬴啟這樣的語言能力,面對嘰里咕嚕的匈奴語,面露茫然。
“回太子,匈奴使節(jié)想要讓我為你們互相介紹一下。”
有些意思。
扶蘇看了嬴啟一眼,“你沒有告訴他,我會來?”
“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就沒有多言。”
“典客令果然是心細之人。”扶蘇的夸獎也不知是否言不由衷,“那就勞煩典客令介紹一下吧。”
“唯。”
呼衍牙欒看著兩個昭人互相用他聽不懂的語言聊了半天都沒有理自己的意思,不由有些煩悶。
已經(jīng)在咸陽蹉跎了將近兩個月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