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槳走過陰森森的監(jiān)獄,他出了東門,又沿著比奇河一路向北。
河蚌通常生活在淺水底的泥沙里,它們不喜死水、臟水、急水,所以在河灣淺灘比較常見,大江大河,水塘水溝里少見。
比奇河的南邊靠近入海口,水質(zhì)咸淡混雜,也較湍急,只有北邊這片流域河水緩慢,淤積著寬闊的河灘。
灘下有肥沃的淤泥,十分適宜貝蚌之類生存。
這會還不到晌午,河水冰涼,海大槳把木桶放在河邊,挽起褲腿就下了水。
他先用竹竿試探河水的深淺,還有水底淤泥的厚薄,專挑那種泥多的地方。
每選中一處,海大槳便把那竹竿插在旁邊,然后彎下腰去,兩只手在水下摸索。
海大槳雖然一輩子在水上討生活,但也只是在海上,很少來比奇河這邊。
河里的魚蝦較少,個頭也小許多,遠(yuǎn)不如海里的豐富。
海大槳摸索一陣,大河蚌沒摸到,如巴掌般的倒有好幾個。但這種體型,顯然不可能孕育大珍珠,或許連小珍珠都沒有。
海大槳搖了搖頭,隨手把那幾個河蚌拋進(jìn)木桶里,他自言自語道,“那也別浪費,回去還能燒個菜哩。”
他提著竹竿往更深,更遠(yuǎn)的地方趟,或許那邊少有人去,說不定就有大河蚌。
這兒的人其實不愛吃河蚌,它味道并不甚好,還有很濃的土腥味。只有那些實在困苦,糧食都不夠吃的,才會來挖一些果腹。
找了很長時間,依然沒找到大河蚌,海大槳有些灰心。
海大槳想到要是張財主告到縣衙里,楊縣令定然袒護(hù)張家。那時候,一凡還不知道會受什么責(zé)罰,他還是個孩子哩。
海大槳不禁焦急起來,不知不覺的越趟越深。
又是摸索很久,海大槳在一塊巖石旁邊發(fā)現(xiàn)個半臂長的大河蚌。他很高興,深吸了一口氣,就想把那河蚌拔出來。
也怪海大槳只顧高興,疏忽大意了,那塊石頭滑溜溜,他踩在上面一用力,不料蹬呲了,接著滑倒在水中。
海大槳怕那河蚌被沖走,他用手抓著不放,自己卻撲棱幾下沒站起來。忽然卷起一股暗流,直接把他帶進(jìn)更深的河中心。
不管是河流還是海流,水底復(fù)雜的區(qū)域,往往暗藏著暗流或旋渦,表面上看起來風(fēng)平浪靜,波瀾不驚,水下或許就紊亂湍急,危機(jī)四伏。
海大槳常年出海,見慣了大風(fēng)大浪,自然也能應(yīng)付這種情況。他沒有慌亂,而是努力穩(wěn)住身子,分辨方向。
海大槳想游回去找那個大河蚌,但他畢竟老了。
由于長時間浸泡在冰涼的河水,海大槳忽然感覺不妙,他的兩條腿都在抽筋。
一凡在家等到天黑也沒等到爺爺海大槳,他沒了練功的心思,便出門到處找。
聽白家媳婦說爺爺往東去了,一凡急忙趕到東門,守衛(wèi)城鎮(zhèn)的軍士正在換崗,他上前打聽,卻都說沒注意。
一凡只知道爺爺去挖河蚌,找珍珠,但比奇河那么長,河灘那么多,爺爺?shù)降讜ツ哪兀?
一凡邊走邊找,一直找到入海口也沒找到,他只好折返回頭,又朝上游找去。
比奇河在靜靜流淌著,這里的一切,他都那么熟悉,每片草地,每個土坡,甚至是每塊石頭。
可是它們不會說話,找不到爺爺,一凡心里陣陣慌亂。
一凡來到那片水流較緩的淺灘,他在岸邊發(fā)現(xiàn)了家里的木桶。一凡急忙跑過去,木桶里有幾只河蚌,旁邊還有雙破草鞋。
可是除了這些,還是沒有爺爺?shù)纳碛啊?
“爺爺!爺爺!”一凡急哭了,他在周圍大聲喊,嗓子都喊啞了,也沒有任何回應(yīng)。
爺爺?shù)乃阅敲春茫环膊幌嘈潘麜谒锍鍪隆R环埠鷣y猜測著,爺爺或許有急事走了,忘記了帶木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