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大權握,揮斥方遒散意氣。可現在呢?位居鳳閣左仆射,宰輔之首,可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算是大權在握了吧?可卻沒了揮斥方遒的意氣啊……
高處不勝寒,你太急,太早,太扎眼了。本就是萬人矚目,本就是陰謀籠罩,若還這般不知收斂,怕是……”
“緩圖半生,華發登位。如此,非無郁之愿!”伍無郁正色道“無郁要的是,一日握權,三日而治天下,五日便功成名就,七日可收山歸隱。”
聽到伍無郁這話,張安正又是愕然。
只見伍無郁繼續道“無郁已走了一日,正欲走第三日。”
“急!太急!”張安正擰眉道“你如此年少,何至于急切至此?!你能一日握權,難道就能將權柄握穩嗎?!你可知你之權柄,皆隨皇帝意志而存?!皇帝若喜,則你權穩,可若皇帝厭,屆時將是覆海之兇,你必定死無葬身之地,無人能救!”
“足矣!”伍無郁隔窗,沖張安正跪下道“閣老高位,知其中艱苦。可無郁不去親身試試,怎能盡知?
而且,無郁求的是一時之權。”
咚!揮拳砸窗,張安正咬牙道“高位難得,得高位后,欲全身而退,更難!你既然本就有還權歸隱之心,那何必去走三日,嘗五日?直接就此云游而去,一步到七日便是,何苦在這風云詭譎中存處?”
聞此,伍無郁竟是咧嘴一笑,起身道“這樣爽啊。”
什……么?
望著張安正,又憨笑道“此間廟堂,好比一場游戲。此間天下,好比棋盤羅布,無郁打算先成下棋之人,然后下下棋,出出名。待到山河晏清,四海升平,再行歸隱之事。
天下人人傳我名,人間處處有我聲。四海升平坐東海,布衫濁酒瞧太平。
如此之后歸隱,跟什么都不做就歸隱,自然是前者更爽吧?大功德者歸隱,那才叫歸隱,什么都不做,那叫妄想村夫,天下何其多?怎能叫歸隱?”
聽完這話,張安正雙掌緩緩撐在窗前,默了半響,竟是哈哈大笑起來。
“老夫只看出你急權,未曾想這急中還有狂!將天下風云當作游戲,古往今來,也就你了!老夫現在到真覺得,你是仙家弟子,下凡度生了。”
說罷,張安正雙目一凝,沉聲道“既你意決,老夫也不會再多管你。老夫倒要看看,你這一七日,能否安然走完!滾吧。”
“嘿嘿,小子告退。”
“對了!大同一行,萬險!去之前不妨在陛下面前,耍些憨直,討來幾名皇家供奉護衛。”
腳下一頓,伍無郁頓時笑道“謝閣老指點……”
擺擺手,張安正回頭望向桌前,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四個大字戒驕戒躁。
隨即嗤笑一聲,伸手扯下,將其撕作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