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朝田稅,十取其一,到了這,為三至五不足,甚者為六。
此為田一項,還有許多苛捐雜稅,名頭繁多。
糧不足納,若非親眼所見,伍無郁也不敢信。
百姓們發現辛苦一年,種出來的糧食還不夠繳納田稅的,活不下去,怎么辦?
賣田,賣身。
然若遇有善心的士紳地主,尚能有口吃的,若是碰上狠心的,還是活不下去。
樹挪死,人挪活。
大江險,但卻有讓人飽腹的魚蝦。
因此,這滄瀾江邊,才多了那么多村子,才活著這么多人。
當然,這也并非絕對,但也是大部分。
這幾日,伍無郁輕裝簡從,風雨不避,沿著滄瀾江,走過了幾十個村落,見了許多的人,這才得出了結論。
難得的晴朗天,伍無郁在江南道界邊的一處小鎮落腳。
沒去客棧,而是來到了一家宅院內。
原本空曠的大院,此時擠滿了人。
他們皆是虎背熊腰的漢子,但此刻聚在一塊,卻露出了幾分緊張、期盼的神色。
彼此交頭接耳,十分激動。
“肅靜!”
恭年現身,大喝一聲。
眾人連忙止住話頭,紛紛看向那緊閉的房門。
下一秒,房門打開,伍無郁一身青衫,走了出來。
所有人凝住呼吸,只聽他笑著說了句,“諸位安好?”
然后便是齊聲呼喊,“參見大人!!”
他們,便是伍無郁一早秘密調至這江南道的鷹羽各個頭頭。
“免禮免禮。”
伍無郁擺擺手,瞇眼道“諸位有些見過我,有些沒見過。但都不礙事,今日,我們也是見過了。
差事,諸位也知道,如何辦,也該知道。但我在入江南道前,還得見一見你們,跟你們說句話。
本侯,入江南是要殺人的。你們,就是本侯手里的刀。明白嗎?”
“大人放心!”
“我等誓死效力!!”
“……”
見此,伍無郁滿意的笑了笑,側頭瞇眼道“大隊鷹羽,何時到?”
恭年上前,低聲開口,“快了,一個時辰,就能到這。”
一個時辰……
伍無郁想了想,眼神微瞇,然后沉聲道“諸位謹記,用心辦差。回去吧,記得替本侯跟底下的兄弟問個好。”
“哈哈哈,卑職待那些小崽子謝過大人!”
“謝大人!”
眾人紛紛散去。
“大人休息會,大隊人馬到了,屬下喚您?”
恭年上前開口勸說,這幾日,他們是沒事,可大人的腿腳畢竟……
臉上的確有些困乏,伍無郁點點頭,走向屋內。
進門前,他擰眉道“剛有人說,見賈樂民帶人往北,像是要迎接本侯?”
“正是!”
恭年擰眉道“臨近共六位刺史,包括賈樂民,攜其下官吏數十,浩浩蕩蕩而來。看樣子,就是為了大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