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聲什么時候停了?
伍無郁雙眼無神的望著車頂,嗅著鼻間濃郁的血腥味,動了動手指。
“大……大人……”
恭年艱難的聲音傳來。
聞此,他猛然坐起身。
不該是恭年的聲音啊。
不顧車壁上箭矢的剮蹭,他迅速彎身出去。
只見車架四周,累累尸骨。
恭年身中數(shù)箭,一手撐在車架上,腰腹間一個窟窿,還在不住淌血。
舉目四望,只見四周的‘匪眾’正沉默著,緩緩撤離。
退了?為什么?!
就在這時,只見上千名甲士,不急不緩的從遠處走來,伍無郁望著這群人,神情恍惚。
或許,不是賭輸,而是賭贏了……
只不過……賭贏的代價,就是麾下鷹羽,幾近全軍覆沒。
“末將沐隆,救架來遲,望侯爺恕罪。”
一個青年身披鱗甲,帶著一眾衣著光鮮的甲士,靜靜圍在馬車邊。
沐隆?沐承安之子……
望著還在徐徐撤退的‘匪眾’,伍無郁這才明白,是下馬威啊。
他殺了張全,這些人便借山匪之名,當(dāng)著他的面,殺他的鷹羽衛(wèi)。
葉誠左耳殘缺,渾身染血,猙獰著提刀,一步一步走向這沐隆,“王八蛋,老子殺了你啊!!”
還活著的鷹羽衛(wèi),除了恭年葉誠,竟然僅剩五六人!
其他七百多人,皆死……
望著四周的尸骨,伍無郁眼神木然。
恭年卻是強忍著痛苦,一把扯住葉誠,摟著他的肩膀,眼神如同一匹受傷的孤狼般,望向那沐隆。
被恭年制住,葉誠仍舊不住掙扎,嘶吼著想要沖向沐隆。
“葉誠!”恭年大喝一聲,一把將其頭顱摟緊懷里,趴在他肩頭,低聲說著什么。
神情從猙獰緩緩平復(fù),葉誠哽咽著,丟下了早已缺口的寒刀。
“侯爺,劍南節(jié)度使有請。”沐隆無視這一切,望著車架上的伍無郁,淡淡道“煩請侯爺,走吧。”
劍南節(jié)度使,沐承安?
伍無郁眼神一動,緩緩扶著車架,走下馬車,靴子沾染上血水,一步一步行到沐隆面前,嗓音沙啞“何不殺本侯?”
沐隆平靜回視,“本來,侯爺是要死在山匪手中的。后續(xù)如何安排都想好了。但是我姐,跪在我家門口一天一夜,說非你不嫁,以死相逼,于是這才改變主意。
我父親的意思是,給你一些教訓(xùn),然后接你回去。”
說著,他眼中浮現(xiàn)濃濃地嘲諷,“這次來接你,就是回去與我姐成親的。天驕侯是吧?呵呵,到頭來竟靠一個女子活命。敢來劍南鬧事,還以為多大本事……”
“原來是這樣……”
喃喃一句,伍無郁轉(zhuǎn)身走向馬車,沒看恭年這幾人,獨自爬上了馬車。
見此,沐隆眼中閃過冷色,瞥了眼恭年幾人,遲疑片刻,隨即沉聲道“出發(fā)!”
有甲士上前,大力推開恭年幾人,就要駕車離去。
“大人!”
恭年與還活著的幾名鷹羽高喊出聲。
馬車里的伍無郁嘴唇蠕動片刻,然后沙啞道“別跟著。”
聞此,葉誠紅著眼就欲上前,恭年卻是一把拉住。
眼看著這群甲士將伍無郁帶走,葉誠這才咬牙道“你什么意思?就這么看著大人被帶走?!”
恭年眼神冰冷,手掌死死捂著傷口,一字一頓道“大人說別跟著……”
“那我們能去哪?!”葉誠瞪著他,“難道就眼睜睜瞧著?!”
深吸一口氣,恭年低頭看了眼手掌,望著滿是血水的手,然后抬頭四望,“先看看還有沒有弟兄活著。然后……等!”
“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