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淡定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小星和風景幫她把衣裙整理好便跪坐在她后側(cè)侍奉。
她的席位在賢妃與徐昭儀之間,又是由徐昭儀親自帶到席位之上,這份待遇可是難有。
對面的朝臣見她衣著華麗,氣度非凡,卻是梳著待嫁的發(fā)髻,不由猜測,她便是久病居于深宮的康和帝姬!
這個念頭在眾人心中轉(zhuǎn)過幾圈,便是心驚。
前朝的幾位老朝臣一早就認出了沈宴,眼神中帶著詫異,互相點頭示意,先帝嬌寵帝姬,時常帶她出入朝堂,對這位帝姬,他們是有些印象的。
年代久遠,當年的小帝姬如今已經(jīng)長大了,但眉眼依舊,尤其她沉下臉的樣子,與先帝極為相似。
宴席來往賓客繁多,朝臣忙于應(yīng)酬,雖然依舊有人將目光放在沈宴身上,但比剛才已經(jīng)少了些許。
這種不自在的感覺令人發(fā)麻,她只能保持冷漠來把握分寸。
沈宴端坐席位之上,淡淡的目光掃過全場,開始搜尋腦海中朝臣畫像。
對面席位坐著的依次是,丞相,太傅,太常,衍國公,其次是六部尚書。丞相面色不佳,顯然白鹿案對他影響不小。
令她意外的是,崔敏居然也在宴席之上,正獨自一人飲酒。
他雖是出身崔氏,但品階不高,只是一個刑部侍郎,按理說不應(yīng)該在宴席之上。
見沈宴的目光略停留在崔敏身上,徐瑜俯身在她身邊低聲嘲笑,問:“帝姬該不是看上了崔家小兒吧?”
“昭儀猜錯了。我還是要臉的。”
沈宴淡淡回道,坐直身子,挑眉看向徐瑜。
年節(jié)家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宴席,前朝后宮,但凡有資格出席,都會精心準備。
徐昭儀在后宮一直橫行霸道,如今到了這宴席上,打扮倒是中規(guī)中矩,淺紫色的宮裝層層疊疊,襯得她嬌媚非常,卻不似平常越矩。
一側(cè)的賢妃依舊是那副淡雅的模樣,眉眼淺笑,溫和的皮囊下是自有的驕傲。
今日她難得戴了一頂小朝冠,氣勢上生生壓了徐瑜一頭。
沈宴左右一看就明白了。
御史朝臣都在的地方,平時不爭的賢妃便要張揚一回,而素來嬌橫的徐瑜卻不差這一回出風頭。
不消多時,秦王到了。
他的位置就在設(shè)皇帝的下手位,位高可俯瞰全局。王煥之一入殿,眾人都停下交談的聲音看向他。
秦王上次宴席突然中途離去,回府之后又突然閉門不出,跟犯病似的。
流言四起,但都被壓下不表。
秦王身量挺拔,今日一身玄色寬袍,玉冠束發(fā),緩踏云履,越發(fā)襯得他溫潤謙和,但領(lǐng)教他鐵血手段的,都不敢茍同。
他一進殿,除了丞相,太傅,太常,衍國公,紛紛起身一拜。
“參加殿下。”
“不必多禮。”
王煥之微微拱手算是還禮,隨即便向自己的席位走去。靈泉跟在他身后,也是一身玄衣,束袖馬尾,格外干凈利落。
沈宴見他略有些消瘦的面容,低下頭去,不再看他。
徐瑜感受到身側(cè)沈宴的異常,若有所思看了一眼王煥之,嘴角勾起一絲嬌媚輕蔑的笑意,轉(zhuǎn)瞬不見。
王煥之自然看到沈宴躲閃的目光,想到當晚的對話,便只是目不斜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王爺真是好福氣。”
丞相向剛坐下的王煥之舉起酒杯,祝賀道。
王煥之整理了一番衣袖,隨意坐在席塌之上,兩指一扣桌子,淡淡回道:“丞相也有福氣。”
豎起耳朵聽的朝臣心中暗笑。
丞相因白鹿祥瑞受傷,可不算什么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