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與徐瑾各持三炷青木香,叩拜之后便插在香爐之內,香煙裊裊縈繞在殿內,勾連各方世界。
三尊神象高高在上,睜眼看著世界萬物。
待到朝神之后,沈宴才笑著對玄微說道:“還未多謝大婚當日道長為我朝神祈福之恩。”
“這是在下的職責,殿下不必多禮。”
玄微拱手作揖,臉上淡漠如水,端得是出塵的大智慧。
他微微側臉,便與徐瑾四目相對。
徐瑾這是第一次見玄微,他是不信神佛的,就算偶爾翻閱道典佛法也是為了擴展眼界,但玄微身上沉靜的氣韻與旁的道士不同,令他不由多看幾眼。
就像是沉寂許久的林間山川,靜靜地待在一處百年千年,歲月沉浸在四周,便是不同尋常的。
這種微妙的感覺,不可言說只可意會。
告別玄微之后,沈宴與徐瑾便離開三清殿。
陽光灑在沈宴的側臉,似是與往日不同,眼眸中的沉靜少了兩分。她每每勘破什么東西,并不會變得老道,反而越活越回去。
走下玉階之時,盡頭是個熟人。
“辰妃娘娘有事?”
沈宴淡淡問道,芯兒看著一行人款款行禮之后笑說:“辰妃娘娘請殿下與駙馬去飛令殿坐坐。”
徐瑾看向沈宴,她明顯頓了頓,還是說:“后宮有后宮的規矩,雖我已與駙馬成親,但他終歸是外男。去娘娘的寢殿,這可以嗎?”
后宮的規矩在男女一事上格外嚴苛。
“殿下說笑了,駙馬是娘娘的兄長,自家兄妹見面且還有殿下在,不會有人說什么的。就算有,也抵不過娘娘思念殿下與兄長的情誼。”
芯兒這話算是齊全,沈宴也沒有反駁的余地。
正好,她也想去見見辰妃,便低聲對徐瑾說道:“我們一道兒去拜見辰妃娘娘,末了再回家。”
許是她的樣子乖覺,又或者這話說得舒心,徐瑾聽完之后心情大好,也便欣然點頭同意。
兩人并肩走在后宮悠長的宮道之內,感受到耳邊的風吹過。這條路沈宴走過許多次,這次是最輕松的一次。
三清殿離飛令殿不遠,一行人很快便到了。
芯兒在前引路,進了殿內,撲面便是宮內特有的冷梅香,桌案邊擺了兩張相鄰的坐塌,而辰妃正坐在對面。
以往沈宴來了都是隨她一道兒進內殿閑聊,只是如今還帶著一位徐瑾,自然只能在外殿。
三人見過禮之后,沈宴與徐瑾才落座。
很快,一溜兒瓜果茶點上齊全。而一碟子馬蹄酥便直接放在沈宴眼前。
辰妃瞧著沈宴梳起婦人發髻的沉穩模樣,輕笑說道:“殿下今日這裝扮倒是令本宮一怔,不過數月,便是婦人模樣。”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恍惚之間,與娘娘一起下棋的日子記憶猶新就像是昨天。果真是歲月不饒人。”
沈宴輕抿嘴唇,故意哀嘆一聲說道。
她與辰妃下棋乃是一件奇事。她明明輸了但是興致十分高,倒是辰妃,每次都贏,每次都被沈宴氣個半死。
無奈,沈宴的棋下得實在爛了些。且她絲毫沒有爛棋手的羞愧之心,總是喜歡拉著辰妃下棋,一下便是兩個時辰。
聽到沈宴這話,辰妃嘴角的笑意直接跨了,對著徐瑾徑直說道:“你就任由著她胡鬧?”
“我偏愛她隨性散漫一些,不論說什么都好。”
徐瑾淡然地說道,臉上端得四平八穩,連眼皮都沒怎么抬,像是說了今日天氣不錯一般的隨口話。
這話落下,眾人就是一驚。
小星與風暇站在身后帶著一絲調笑與欣慰看著沈宴,深感自己可能很快便要有小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