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將白布纏繞在沈宴高高的發髻上,在眾人八卦的眼光下細細打好一個結,收手垂眸看她,那個撒嬌的姑娘已經不在了。
眼前的沈宴又回到當初重逢的那個模樣,故作沉穩得可怕。
“我等你回家?!?
他鄭重說道。
他們的家在徐府,在江城。
千帆過盡,終有一日能重回最開始的日子。
……
“這是蘇州知府上的折子,關于夏糧的問題。前些日子發大水淹了許多村落,百姓流離失所,官府開了糧倉接濟。”
“這是西域日常巡防的折子?!?
“這是御史公文和南北才子對峙賭詩書的信文。”
龍椅桌案上堆滿了折子,幾座小山似的折子壓在沈宴的心頭,她看著便覺得腦仁一疼。
如今她既要守靈還要看顧辰妃,現下又要處理政務,自認不怎么聰明的沈宴體會了一把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她聽著王煥之分明別類說著折子的來源和內容,心下佩服,不由說:“既然你處理得清楚明白,為何不繼續?”
“因為我不是皇室的人。做多錯多。”
王煥之將最緊急的一封折子遞給沈宴,淡淡道。
沈宴攏眉看了看,眼神猛地沉了下來。
“阿史那部族蠢蠢欲動,你有幾成把握?”
這封折子寫得潦草,但所寫的內容實在令人心驚!古周重視農牧,多步兵騎兵戰甲兵,比起馬背上的阿史那部族,文化強盛而騎兵不足。
一旦阿史那部族乘著國喪的空子入侵,那后果不堪設想。
“我手下練兵絲毫不懈怠。只是阿史那部族練出了一支黑色戰甲騎兵,威力無窮,在草原上威名遠揚,其他的部落都叫他黑沼。原本打算與陛下商議,但陛下病危,只得拖延至此。”
王煥之說起正事來便沉下了一身的氣質。他眉眼淡淡的,一絲都看不出當年是殺伐果斷的將軍出身。
若說他是個江南書生,也是信的。
“先帝剛剛駕崩,朝中局勢不明,若是阿史那部族在此刻侵犯疆土,趁火打劫,便會無比糟糕?!?
沈宴敲著桌案,沉思著說道。
世人都貪慕至高無上的權利,可是這至高無上的權利往往象征著要承擔很大的責任。
皇帝享受榮華富貴,也肩負天下人。
這樣繁多冗雜的政務便只是看著就心累。
“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擔心,現在是夏天,阿史那部族按照往日的管理須得牧羊放馬,沒有多余的精力。我們需要擔心的是明年春天。”
說到這里,王煥之眼神鄭重起來說道:“阿史那部族是草原上的民族,到了春天,草肥河美,加上積攢了一個冬天的物資,足夠支撐他們入侵邊疆。”
沈宴歷史學得不錯,也清楚如果部族入侵將會帶來什么后果。
胡人亂華,大批大批的世族只能向南牽去,人的尊嚴在這時候便會成為一個笑話,沒來得及逃走的漢人成了兩腳羊,不是人,只是食物。
沈宴暗自下定決心,她雖沒有足夠的才智能夠將國家治理安穩繁華,但她絕不能讓史書上五胡亂華的場景重現在這里!
“領兵打仗還得靠你。阿史那部族的事情,你多上心,這是事關整個天下百姓的大事,并不是邊疆一城的榮辱。”
沈宴素著一身白衣沉下臉來說道。
她雖不是真的公主,也有一顆大愛的心。
“臣自當領命?!?
王煥之拱手道。
他接著將桌案上一些折子分門別類講給沈宴聽。告訴她哪一些需要立馬批改,哪一些需要跟六部官員商議。
王煥之看著沈宴認真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