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半山上下來,一行人直接回到了挺馬車的院子,沈憲看到剛剛不知所蹤的周越又站在了馬車旁,玩味的一笑,跟在榮芷身后進到了車里。今日車里多了一人,那名為榮芷梳妝的婢女今日全程陪同在榮芷身側,盡管她努力掩藏,沈憲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她會功夫。她全程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盡一個婢女的本分,倒是能滿足榮芷這趟南陳之行所需。
天色已晚,又下著霏霏細雨,周全驅趕著馬車快速往余杭城里趕回去,只是他們卻沒有回到昨日的客棧。馬車踏著月色,橫穿坊市,停在了一個小巷子一戶院子門前。周管事下馬輕磕了幾下門環,門吱呀一聲從里開了,馬車駛入進去后,又快速的掩上了門。
這個園子門臉瞧著不大,里面卻很寬敞,足有四進院。高墻封閉,鬧中取靜,宜居宜行,出入非常方便。院落間相套,楹柱雕刻精美,一派古樸幽靜,從廳堂走到院子里,一共遇到了四個仆人,從他們身腳來看,都是練家子,想必那名喚做白露的婢女也是出自此間。
如今深入了周管事在南陳的聯絡站點,又有了這名婢女,公主的“安全”自然不必他護衛,沈憲也犯不著左右相隨了,周管事安排他在外院客房住下了。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熱湯熱飯便送到了客房,又過了一刻鐘,熱水也送到了房里,還有一套松江棉布做的內衣,細軟綿密,干凈舒適。
從北乾到南陳這一路下來,沈憲都看在眼里,不得不說,周管事非常會辦差事,今日在大興國寺出手便是一萬兩銀子,對南陳的高官世家了若指掌,還能快速拿到名帖,精通閩越、南陳官話,也許會的還更多。如今這處精巧舒適的園子應該只是他們在南陳的一個落腳點,狡兔三窟,公孫世家果然不同凡響。
沈憲坐在榻上調息運功,待運行了一個周天后,他起身出了房門。夜雨還未歇,走廊掛著的燈籠里透出橙黃的燈光,江南的庭院重布局和裝飾,繞過九曲八彎沈憲停在了一個院落門口。
當前兩人攔住了他的去路,沈憲淡淡的說道:“去和公主回稟,就說我要見她。”
榮芷接到稟告的時候,屋內的人都對看了一眼,這沈憲莫非背后長眼睛了,他們前腳進園子,后腳他就跟過來了。周全說:“公主,我去把他打發了。”
周管事示意他不要沖動:“這沈憲可不只是一位將軍,無人知道他師從何處,但他一身功夫練得是出神入化,咱們這里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我們這趟是秘密出來,不可驚動其他人。”
榮芷點頭:“周管事說的有道理。沈憲于我也算有恩,雖說身份和立場各異,在他沒有威脅到我們的事情之前,不要正面沖突比較好。”她轉頭對前來回稟的人說:“你帶他到隔壁屋子奉茶,稍候我片刻。”
“是!”來人出去后帶著沈憲往內院進來。
這園子名為“蒹葭”,進得門來果然有一彎活水環繞,小溪里已可見三尺來高的蘆葦,高低錯落,野趣自然,讓小溪別有一番韻味。跨過一個木橋游廊,便是一片假山,假山和花木園藝融合巧妙,山上水流潺潺,山窩里栽著蘭花和文竹,旁邊還有立著紫藤花架,現在滿架枝椏已是郁郁蔥蔥。
沈憲上了屋前臺階,白露呈上一雙干凈的軟底布鞋,沈憲哂笑,配合穿上走進了屋子。地上鋪著深厚綿軟的紅底牡丹紋波斯地毯,屋子里的家具皆是南陳精巧繁復的樣式,墻上掛著四幅名家花鳥畫,屋子一側的案上放著金蟾嚙鎖的足金香爐,里面正燃著淡淡熏香。
榮芷穿著南陳樣式的衣服,袖子寬大、裙擺拖曳及地,裙上繡的是出水芙蓉花紋,裙擺邊緣鑲著珍珠和珊瑚米珠。此刻她正靜坐在窗前,憑闌靜聽瀟瀟雨聲。白若凝脂的側顏,睫毛輕顫,花容月貌雖然沒有過度雕飾,卻更顯天姿國色。
她現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