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里的牛奶還剩下四分之一,陶然怔忡地望著蹲在她面前的男人。
“我在南七里那邊有一套房,只要你愿意,我現在就可以帶你過去。”
男人的面容依然是冷若冰霜,“我不想你受委屈。”
剛才吳媽的態度,他不說,不代表他不知道。
陶然將喝剩的牛奶遞還給他,“這個真喝不下了。”
顧淮云接過,眼神依然留意在她的臉上,玻璃杯沿壓到他的唇邊,剩下的牛奶被他一口喝干凈了。
這個動作,無端地帶上一絲私密的色彩。
陶然抿了抿唇瓣,舌尖舔干凈殘留在上面的奶漬,“過兩天就是除夕夜了,算了吧,這里畢竟是你的家。”
“顧老板,”陶然思忖后開口說道,“你不用一直顧慮我,我這個人呢,別的優點沒有,但要是比臉皮厚,我覺得不輸給這里的任何一個人。”
顧淮云靜靜地聽她說話,黑色的眼眸像墨一樣深沉又寧靜。
“我媽說我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我覺得我也是。”陶然驀地笑了起來,“他們……我不會放在心上,他們也影響不了我,有這個,”陶然指了指他手中的玻璃杯,手指一轉,指向小夜燈,“還有那個,足夠了。”
搬去南七里的事情就此擱淺,不了了之,誰也沒有再提。
睡覺前,陶然驚訝地發現那條她超喜歡的天青色的被子竟然不翼而飛了。
剛才就不見的嗎?為什么她剛剛進門時都沒注意到?
陶然的腦子開啟回放模式,然后成功發現,一無所獲。
“顧老板,我的被子呢?”陶然站在書房門口敲了敲門。
顧淮云埋首在電腦筆記本上,屏幕上冷白的光照著他線條鋒利的臉,“早上我不小心把你床頭柜上的水倒在上面。”
陶然習慣在床頭放一杯水,有時候半夜醒來會找水喝,早上她忘了把杯子帶下去了。
“那你能幫我再找一條被子么?”
顧老板干脆利落,“沒有了。”
“……”
沒有了?
怎么可以沒有了?!
“不是,那我晚上怎么睡?蓋什么?”
顧淮云合上筆記本,朝她走來,抬手捻了捻她的發尾,“頭發怎么沒吹干?再去吹。”
陶然轉身,跟在他后面,“我一會兒就去吹,但是我沒有被子。”
顧淮云指著床上唯一一條被子面無表情地問道,“那這個是什么?”
陶然的視線落在那條深灰色的被子上,眼神懵懵懂懂,忸怩道,“這……不太好吧,太難為情了。”
顧淮云沒有回頭,擋住嘴角邊的一絲笑,“你剛剛不是說你的臉皮比這里任何一個人都要厚嗎?”
陶然覷一眼那條被子,心里承受的壓力就加大一分,“這個不是這么算的,我是擔心……”
“擔心什么?”男人的嗓音莫名有些啞。
“擔心你沒被子蓋,萬一感冒了怎么辦?”
男人一下撐直了脖頸,半晌落下一句狠的,“那你就別蓋了。”
“……”
果然啊,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半小時后,男人從洗浴間出來,今天換了一條灰藍色的真絲睡衣,領子和袖口處綴了一圈刺繡。頭發有些凌亂,遮掩過他的眉梢。衣領平整,清晰地露著鎖骨。一走動,睡衣貼緊他的身體,肩頭寬闊。
因為被子的事,陶然電線桿一樣杵了半小時,見男人若無其事地掀開被子,坐入被中,然后抄起床頭柜上的書本看了起來,動作慢條斯理。
陶然先是移動左腿,然后緊跟上右腿,再邁出左腿,最后收回右腿,從她站的位置,到達床邊,不過兩三米的距離,她就以這種怪異的姿勢慢慢潛了過去。
“我……晚上要是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