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獨獨給她的倒了不到半杯,美名其曰,“怕你不會喝,少喝一點。”
“……”
欺負人也能說得這么體貼?臉呢?
四只杯子舉起,碰杯。
顧淮云先說話,稱呼全都搬她的,“仲叔和英姨有情人終成眷屬,難能可貴,我和陶然祝愿仲叔和英姨身體健康,新年快樂。”
紅酒還沒喝,胡英的臉紅得染了一層醉胭脂。
曹仲溫文爾雅地笑,“謝謝顧先生的美意。”說完,執起胡英的手。
“我和胡英,分離三十多年。在這三十多年里,她離婚、落獄,爾后又一直獨身,過著清貧苦寒的日子。我也終身未娶,因為心里放不下她,不是她,結婚也就沒有了意義。”
胡英的手被他牽著,垂著眸,眼里有難掩的酸楚的光。
“如果不是你們,我和她,剩下的人生差不多就照這樣過下去……”
曹仲溫柔地看向身邊的胡英,“我們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但好在還有機會彌補,剩下的人生,我們好好在一起,好好過。”
胡英滿是風霜和皺紋的臉上有淚流下來。曹仲當著兩個小輩的面,笑意吟吟地抬手幫她擦掉。
愛情最觸動人心的樣子就是,不論男女老少,愛情都能給他們最美好的一面。
在曹仲的宿舍里吃過晚飯,出來時,天空中是潑了墨一般的黑色。寒風搖著那片柏樹林簌簌作響。
風聲很大,他們的腳步聲有輕有重,輕的是她,重的是他。但在無邊無際的夜色中,這些聲音被風一吹就走。
陶然望著遠處的燈火,問道,“我什么時候看醫生?”
顧淮云倏地駐足。
陶然不明所以,卻見他朝她伸出了手。
遠處,車間里白熾燈的亮光透出來,被濃郁的夜色稀釋,到他們這邊,只有柔柔的一層薄光。
借著這層薄光,陶然看到無名指上套著的指環。
他給自己買的結婚戒指,再自己給自己戴上后再也沒見他取下來過。
手猶豫著滑入了大手中,隨即被他暖暖地包圍住。
“冷不冷,手怎么這么涼?”冷風中,男人的聲音里仿佛滯留著葡萄酒綿柔醇厚的酒味。
“還好。”
他攥緊了手,然后一起藏入呢大衣的口袋里。因為這個動作,她被迫拉近了和他的距離,幾乎是依偎著走路。
到了廠區外,黑色大奔前,一個穿著代駕服飾的中年男人從折疊電動車上下來,“您好,請問是顧先生嗎?我是代駕公司0912號代駕,很高興為您服務。”
“嗯。”
陶然想起他今晚喝過葡萄酒。
代駕開車,她和顧淮云都坐到了第二排。
大奔從高架橋下來后不是往西南邊開去,而是接著轉上了二環路,去了1912街區。
1912街區是集酒吧、餐飲、休閑、娛樂會所等多種業態的街區。她去玩過幾次。
顧淮云看到她疑惑的目光,無聲地笑了笑,“帶你去熱火。”
陶然知道,熱火是他和游斯賓幾人一起合開的一家酒吧。今晚怎么心血來潮要帶她去?她分明記得晚飯時他還不讓她多喝葡萄酒。
現在過了晚高峰,車速很快,沒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代駕從后備箱提下電動車,“感謝您使用代駕,希望能再次為您服務。”
顧淮云接過車鑰匙,頷首示意。
進入街區,各色閃爍的招牌、燈箱、路燈,還有掛在樹上的裝飾彩燈,照亮了整片夜空。所謂火樹銀花不夜天,說的應該就是這樣的景。
顧淮云帶她來到一幢兩層樓的建筑物前,踏上木板鋪就的棧道,路過一叢小花園,推開很有格調的玻璃木門,有一串風鈴的聲響,清脆美妙。
1912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