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躺在那里的女人說,“阿姨,你做的菜真好吃。”
收攏了思緒后,陶然立在人群外,正正地對著那個“奠”字,深深鞠了三躬。
待她轉身時,不期然地和一個人的目光直直撞上。
十多年未見,她對吳廣澤的印象很模糊,同樣的,吳廣澤看到她時也不敢確認,嘴巴張合幾次都沒能叫出她的名字。
“吳叔叔好,我是陶利群的女兒。”陶然先開腔說道。
她的這句話印證了吳廣澤的猜測,人立即從木椅上站了起來,“哦,你就是利群的女兒啊,怪不得這么眼熟,都長這么大了。”
吳廣澤的兩鬢斑白,不笑的時候皺紋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兩只眼睛像兩口干涸的老井,目光乏力。
他的哀傷一目了然。
想起曹仲感慨吳廣澤夫妻恩愛有加,現在卻是陰陽相隔,陶然頓時悲從中來。
“逝者已逝,還請吳叔叔節哀順變。”
吳廣澤的視線移到眾人哭泣的地方,露出一個令人比哭還難受的淺笑來,“人遲早都會有這么一天,也不差這二三十年了。”
陶然噤聲。
她知道,對現在的吳廣澤來說所有寬宏大量的安慰都是虛偽無力的。
“謝謝你大老遠的還特地跑過來一趟,中午留在這里吃飯。”
陶然提了提酸澀的喉嚨,搖頭,“不了,吳叔叔,我就是想來看吳阿姨最后一面,廠里還有事,我先走了。”
吳廣澤沒有堅持于一頓飯,“我讓人送你到車站。”
“沒關系,我自己開車來的。”陶然回頭看那張木板床,看那個黑壓壓的“奠”字,看地上燒著紙錢的火盆,“吳叔叔,人死不能復生,吳叔叔要保重自己的身體,不然吳阿姨會擔心的。”
這句話講完,陶然看見吳廣澤眼里有濁黃的光在顫抖著。
從祠堂出來,到了雙鳳村的村路口,陶然望著那片一無所有的農田出神。不久后她給她媽撥過去電話。
“喂,小然啊,怎么了?”
陶然的心硌了一下,自從她爸走了之后,他們這個家似散非散,而她和她媽之間的聯系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也變得脆弱、岌岌可危。
就像現在,她媽接到她的電話,第一反應是是不是她出什么事了。
也許她媽在潛意識里一直在害怕著她可能會在某個時刻出事。
“沒事啊媽,就是想和你打個電話。”
聽到她說沒事就想打個電話,她就從她媽緊張的寶貝變成吃飽了閑的無業游民。話沒講幾句就匆匆掛了線。
站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田野,還有陌生的天空,陶然捏著手機發了一會兒呆。
回到文臨鎮中心,季博正等在大奔里。
“你回去吧,我現在去找翹翹,你明天下午再過來接我。”
季博遲疑,“老板讓我跟著你。”
陶然懷疑這季大冠軍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好在她抓住了這個機器最大的把柄,“不然我現在就打廖雨晴電話?”
季博做最后的反抗,“顧老板不喜歡耍手段的女人。”
“哎呀,”陶然以牙還牙,“我有一個表弟,長得比王一博差一點,正在上高三,剛好缺個女朋友,一會兒我就把廖雨晴的微信號給他。”
“……”
季博感覺自己遭到了生活的毒打。
“可是萬一你遇到什么事……”
陶然直接打斷他杞人憂天的話,“季博啊,你老板是個什么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口水他都怕我被嗆死。放心吧,我現在就去翹翹家,能遇到什么事?”
不得已,季博只能放棄跟隨她的念頭,正要轉身坐進大奔里,又被陶然叫住。
“你等我一下。”
說完陶然幾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