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昆侖離開后,容鶴帶我回了三危山,天色暗了下來,竟在這深秋的時節里下了一場簌簌的大雨,這處小茅屋中還如幾月前我們離開時那般,不染一絲纖塵,想來是容鶴用神力維持的緣故。
這雨來得急,我們進了屋子好一會兒都不曾停下,容鶴熟門熟路的點了一支蠟燭,還是支紅蠟,還是用之前的素帛燈罩罩住。我走出屋子,倚著門站好看著這雨,容鶴用竹撐子將窗戶撐開一點,然后在窗邊的竹子編的桌子上擺出一副茶具,開始煮茶。
這處屋子本就被這四處的竹林環繞著,前頭的小路走到盡頭是溫泉,屋子右邊數十丈的木橋下是一條蜿蜒下山的溪流,這山間靈獸都在那處溪流飲水。
我伸出手去想接那順著屋檐落下的雨水,容鶴喊住了我,說茶煮好了,讓我過去品一杯。我聞言收回了手,走進室內,容鶴將小火爐上頭的煮茶的砂壺揭開,茶香一下子蔓延開來,就著雨汽,覺得十分舒服,我坐到容鶴的對面,茶具還是上回用的那副,可能因為三危山多竹子,是以這里的器具多是用竹子做成。
我端起一杯茶道“容鶴仙,我們今次又要在這里待多久?你不用回天宮也沒關系嗎?”
容鶴抬手也端起一杯,不急不忙道“本就是為了陪你回昆侖,既在昆侖耽誤不久,此番小住兩日也是無妨。”
我聞言不再說話,專心的品著容鶴煮的茶,我在桃林住著的時候,哪里飲過茶,還是去了瑤池,跟著王母時才第一次飲到了這風雅的物什。那時候我不懂,一杯喝下去,只覺得這水怎么微苦,還以為是我的舌頭壞掉了,所以準備再飲一杯。
誰知王母瞧著我的模樣有些好笑的攔住我,說我這小青鳥冒失可愛,她教了我這飲茶的氣度,用水的規矩,一杯為品,兩杯就成了解渴的蠢物罷。
所以比起這飲茶,其實我還是更喜歡喝酒,沒有那許多的講究,只用隨心就好。
我問容鶴,這煮茶的水可是用那竹葉上的晨露,他不想我竟能嘗出這水的不同,于是笑道“正是。”
容鶴看我的眼神中帶著贊許,讓我有點高興,以前玄女就總是笑我沒見識,我那時出不去昆侖,只能在瑤池的省書閣中將記著六界事的幾部典籍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后來去到九重天上,在重華殿住著,我雖貪玩,在容鶴的書房中卻也認認真真的翻過幾遍古籍,后面又讀了司命神君的那些家當!
雖然我的修為不精,但是若說雜書,那可真是沒少看。
說話間,竟聽到那燈花爆了一聲,我在那話本子上瞧見過,燈花爆了就是有好事兒到了,是以我對容鶴說“想來容鶴仙定是有什么喜事要到了,這燈燭都忍不住要來報信了。”
容鶴見我將那素帛燈罩揭開,跳動的燭火將我們二人的身形在這屋中拉得很長,他道“我白日里問你的話,你還沒有答我。”
我認真的想了想他白日里同我說了什么,然后記起他問我,可愿做他的妻子。我不想他此刻提起了這話,有些臉紅,我將那燈罩重新罩住了紅燭,昏黃的燭光印在容鶴帶著笑意的面上,我覺得他又好看了幾分。
我鼓著腮,對他點了點頭。
他笑意蔓延開來,對我道“阿梔,我活了上萬年,今日我最快活。”此刻三危夜雨,我們煮茶談天,想來這樣的日子就算得上是好日子罷。
可不知為何,夜里睡著的時候我卻睡得十分不安穩,好似做了一個什么夢,我在榻上翻滾,驚動了容鶴,他本就無需睡眠,夜里也只是閉目打坐罷,聽見我的動靜來了內間瞧我。
見我在睡夢中神色不寧,額間隱隱有青光亮起,他以為我又神識不穩,慌忙探了我的靈識,發現卻沒有異樣,這青光愈來愈亮,將這被綠色紗幔圍繞出的這一處床榻里全都照亮。
與此同時,這洞庭湖底傳來一陣異動,那暫領了這洞庭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