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哭著說道,“你可是我親叔,白天欺負人也就算了,到現在你還拿我爹出來說事兒。當年我爹娘沒了,你領那幾畝茶山時,可不是這樣子說的。”
銘新見姐姐哭了,頓時也慌了神,本來膽小的人,卻顫抖著聲音吼道,“七叔!我姐難得來吃一頓年夜飯,你又來干什么!”
馬七爺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一天惹了侄女兩次,也不好再跋扈,只得軟了聲音說道,“是七叔太魯莽了,我···。”
也不等馬七爺接著說下去,銘怡擦了淚,說道,“我也知道七叔心不壞,晚飯還沒吃嗎?一起吃個便飯吧。”說著便讓伙計添碗筷,自己讓到一旁與錦善擠在一起了。
這風雨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旁人可能會覺得銘怡大度,馬斌只覺得她們小兒把戲無聊,用手指點了點桌子,準了伙計再拿副碗筷過來。
這該到的人,不該到的人都來了,本是籌劃了許久的事,有些人卻開始躊躇了起來。銘怡心想,這時節到底不該讓他來的,若是成了,讓他看見自己這張牙舞爪的樣子,也不體面,若是不成,更是難堪。
人呀!還真是容易在這節骨眼上被絆倒,銘怡心里正猶豫著,手肘被人敲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錦善在后面催著,是呀!誰都知道錢是個好東西,親兄弟也得明算賬,當家人這么多年算不清的糊涂賬,都是這沒了掌事的二房在墊著。
可是對于自家人,又算得十分清楚,兩個小兒就是好糊弄,一個準備點嫁妝,一個收到自己家里。
可再三猶豫,又能怎么樣,又有誰會來分擔一點呢,靦腆的弟弟,還是不知事的兒子,銘怡抬了抬手中的杯子,屏住一口氣,說道,“大伯,今天難得大家來得這么齊全,我有些事情想說一下,你也不用急著回復,若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你就當個耳旁風,吹了就過了。”
銘怡又吸了一口氣,看了看在座的人,除了早不關心世事的老夫人和本就是外人的思明,其他都眼巴巴的在等著自己說下去,就連一向藏著喜怒的大伯,也在瞧著自己。
銘怡繼續說道,“你也知道今年我們家的日子過得緊,除了那個不爭氣的讀書人,安安要用的銀子的地方也比以前多了,等到開年,還是想把他送到西門邊上的學堂里去長長見識。銘新今年也有十五了,過兩年也該考慮門親事,而我爹留下來的那一套老房子,這么多年空在那兒也還個銀子整修,以后銘新要去立個門戶,也得有個像樣的居所。”
“可是···。”銘怡頓了一下,扯了嗓子說道,“大伯,早些年你說好給銘新存著的那些銀子,我至今也沒見著,這幾年分給我的銀子也是年年在減少,前幾天讓伙計送來一百兩銀子,連給安安置辦點新衣服都要扣著。
“這么多年,別人家的茶山都是越做越好,只有我馬家的茶山看著風光,結果連自家人都養不活了。四叔家里有鋪子,還能靠鋪子過活;六姑早年回來還有宅子可住,現在只能搬到街邊房子里去,連兒子來了,也沒個零花錢使使;七叔倒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可早年馬七爺的闊綽誰人不知,這幾年只能收緊了腰帶過日子。好好的一大家子人,一個比一個落魄,這都是拜誰所賜!”
還真是到處都有人砸場子!馬斌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下午的事已經讓人頭昏腦脹,這兒又開始來想著分家產了。不過是幾個黃口小兒,吃得幾口米飯了,也敢在我面前撒野,倒真是不知道這世道艱難,茶山難做。
可馬斌到底比她們都長了許多年歲,自然不會被這點說辭激怒,幾近平靜的聲音說道,“這么說,我的好侄女今天是來找我要銀子的?”
咬字格外清楚的尾音,讓眾人都將注意力挪了過去,本就比一般人更黑一些的面孔,在陰影處,更看不清表情,到底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味在里面。
銘怡挪到下席位時,便正與馬斌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