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去!”,有人從屋子里出來,“生龍活虎的凍不死,火盆子燒得通紅怕嘛?這大冬天的非要一個人住,我這屋煤球都不夠啦!還得伺候他這個小祖宗!”
“哎呦,二太太您可小點聲吧,大太太興許還沒睡那。”
“哎呦,我就說給她聽那?!?,這二太太似乎也不是個善茬,朝著一沒亮燈的屋子就嚷嚷,“這一個月也不見老爺往你那屋跑幾次,還真就整出兩個孩子,根正不正還兩說,我說怎么越看這少爺長得越像那王屠戶呢?”
大腳婆子連忙上去勸阻,壓低聲音,“哎呦我的祖宗爺,您可別在惹是生非啦,上次老爺打你打的還不夠嗎?”
聽到這個,那二姨太似乎有些忌憚,切了一聲,“切!老爺正忙大事呢,晾他也聽不見。你去給沏壺茶給老爺送過去,就說是我春香怕他累壞了身子,叫他早些休息了吧!”
隨后又嘟囔一句,“他行不行的我還不知道?”
孫大娘點頭答應(yīng),幫著小少爺蓋好被子又跑去水房燒水。大銅壺里打滿了水,大腳婆子坐在小馬扎上等水燒開,凌云秀也在墻根下面跟著她一塊兒等。天寒地凍的,水房里倒是暖和,這倆人一個凍得直縮脖子一個熱的直扇扇子。扇子上都是油煙,嗆的孫大娘咳嗦連連。
總算是煮好了水孫大娘又去下房找茶壺茶碗,收拾齊備凌云秀也凍得像個木頭人,好不容易活動開筋骨潛蹤躡足跟在孫大娘身后。大宅看起來不大結(jié)構(gòu)倒是十分繁瑣,饒了兩三道月亮門又繞回到住著仆人的下房。再往相反的方向過了一道廊臺,總算是看到對著朱漆大門的正房。正房很氣派總共三四間。正中央是會客的大廳,左手邊興許就是孫大頭的下榻之處,此刻正亮著明晃晃的蠟燈。
牛皮紙的窗戶上沒有映出人的影子,可是聽到了兩人嬉戲的聲音。孫大娘倒也是不害臊,扯著破鑼一樣的嗓子就喊,“大老爺!二太太給您沏了壺茶,我這給您端進去嗎?”
嘻嘻哈哈的聲音過了好一陣子才停歇,只聽一男人尖著嗓子叫到,“端進來,正愁沒水喝呢?!?
這聲音跟踩了貓尾巴似的難聽,尖了吧唧,酸了吧唧的聽了讓人難受。孫大娘可真是見過世面的人,就這么推開門進了內(nèi)房。
凌云秀匍匐在窗子底下,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孫大娘將托著茶壺茶杯的盤子放在靠窗的桌子上。孫大頭吩咐一聲看茶,兩人一邊嘻嘻哈哈,孫大娘就在窗戶邊兒上往茶碗里倒茶。好在她還不至于給送過去,倒好了茶水不知說了句什么便退出門來。云秀趕忙躲進窗下面的陰影里,看著孫大娘借著微弱的月光朝后院走。
孫大娘走遠了凌云秀剛要抬頭,忽然頭頂?shù)拇皯糸_了。
從窗戶里探出一光著膀子的男人,“呦呵!這月亮可真圓那!”
凌云秀被對方這個舉動嚇得不輕,靠在窗戶下面的石壁上抬頭去看天空,果然一輪圓月從烏云中冒了出來。月亮很圓,可以隱約看到月亮上的桂花樹,至于砍樹的吳剛,她眼神不濟看不太清楚。凌云秀回憶起自己的童年,那是一個既模糊又真實的,像是夢一樣的回憶。她不記得父母的名字,依稀記得在年幼的時候有一位穿著紅色長袍的女人,她最喜歡半抱著自己看月亮。甚至,凌云秀還能回憶起當(dāng)年的月光,也是朱漆高墻,他們母女兩個就這么靜靜地看著月亮一直到倦意襲來睡熟在母親的懷里。
回憶固然是美好的,凌云秀光顧著回憶以至于都沒仔細聽上面的人說了什么。等他回過神的時候那人正準(zhǔn)備關(guān)窗戶,凌云秀知道機不可失,瞬間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孫大頭伸出手去摸窗欞子,可這一摸竟然摸到了什么柔軟的東西。原來凌云秀在窗子下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凌云秀在下孫大頭在上,她幾乎是毫不費力的一個過肩摔把孫大頭從屋子里摔到天井當(dāng)院。
孫大頭甚至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