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鶴童子后背上的傷并不算太重,可也著實不輕。那竹槍都在油鍋里炸過,不比普通的刀劍鈍,捅穿一個人還是非常輕松的。只見竹槍的尖頭大概刺進去兩個指節那么深,好在他是后背朝上沒傷到致命之處,倘若正面朝上十有八九是要歸位的。
有懂得醫道的給拿來刀傷藥,腿上有四個口子不太深,主要是后背上扎了七個口子,血流如注看起來怪嚇人。
段瑞還在一旁談笑風生,“哈哈,好你個澹臺隱,差點害我性命。不過念你年幼無知又是一片熱心,算啦,算啦,此事不必掛在心頭。”
“段兄,您是”
“你不問我也要說?!?,段瑞嘿嘿一笑,眾人圍攏上來,“第一腳踩下去的感覺很硬,隨后腳下咯噔一下整個人才往下掉,從這第一腳我就知道觸動了機關埋伏。第二,我低頭看坑底下干干凈凈,我就知道這是個雙龍翻板坑。挖兩個坑,前面的坑啥也沒有,等你掉下去后面坑里的翻板翻出來蓋在前面的坑里,這一招專門對付高手哇!坑里不管防止毒蟲、竹槍、勁弩都沒用,你扒在坑邊不掉下去就沒事。可這一招最為陰損毒辣,不掉下去反而會中計。也就是我師父曾經研究過這種陷坑,否則不管掉不掉下去我都要歸位啦!”
“那?”,澹臺隱一邊給他擦藥一邊問,“你是怎么知道這竹槍就差那么幾寸不到坑底呢?”
段瑞自嘲的一笑,回答說,“哼,陷坑太深,竹槍做長了翻不出來。不過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非同小可,看來廣寒宮還有高人那!”
“那是自然。只是你的傷”
“不要緊,傷了些皮肉而已?!?
換好了刀傷藥,血已經不再往外流,郭老劍客前面開路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澹臺隱心中擔心仙鶴童子的傷勢,雖說沒有傷到要害,竹槍子插進去太深撕裂皮肉,現在看不出什么,等需要用力氣的時候便會力不從心。既然段瑞沒說什么他也就不必過多插嘴,就打算跟在他的身后在關鍵時刻助他一臂之力,畢竟他的傷與自己有著莫大關系。倘若他能在那一瞬間看清坑底有什么,他會不會放手呢?澹臺隱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不會放手,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還有這種損陰喪德的陷坑。
一路朝前有人哼起山西小調,你一言我一語的像是去趕集而不是去赴那殺人的戰場。清晨出發到現在日頭已經爬上山頭,原本堅硬且寒冷的泥土也因為這一點點光和熱顯得躁動不安。山中霧氣升騰仿若置身于仙境,他并非無心戒備,既然走在前面的人沒覺得這霧氣有問題,大概真的就只是晨霧而已吧。遠方山頭有一座小小的道觀,小道觀香煙繚繞,那里住著什么人嗎?
摸背上寒冷的劍匣,玄鐵被清晨的冷風一激,摸上去簡直涼的他手指尖發疼。兩柄寶劍的柄都已經連夜纏好防滑的紗布,雖說樣子丑了一些吧,總比丟掉性命要好得多。
段瑞見其憂心忡忡,抬頭便問,“澹臺兄在想什么呢?”
“哦!”,對方的發問將他從朦朧的霧氣中拉回現實,“我,我也不知道,想很多?!?
“和我聊聊?路還很遠。”
澹臺隱點頭,“從前有一座山,那座山上有三個孩子。老大叫做凌云空,老二叫做澹臺隱,老三叫做凌云秀,他們還有一個雖嚴厲卻體貼的師父”
澹臺隱又一次從睡夢中情形過來,一大片山楂樹的枯葉落在條案之上,山楂樹多生害蟲,小小的樹葉已經是滿面瘡痍。青蟲貪婪地啃食著,山楂樹葉千瘡百孔,有的繼續掛著,有的則落在庭院當中。他拾起那片葉子,心想,倘若有一天他也會如此這般千瘡百孔,他會做如何選擇呢?
這時候,陽光明媚正是六月炙熱天氣,門外響起嘈雜的腳步聲。
咚咚咚,三聲敲門,澹臺隱輕輕痰嗽一句,“咳咳,進來吧?!?
是小師妹,身穿一件淡粉色對襟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