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鎮店叫做水運鎮,朝廷命官奉旨興修水利,當時的大將軍就住在水運鎮,故此還在水運鎮的邊上修了一座廟也叫做水運廟。只是水利工程修繕完畢之后這里可以說是連年風調雨順再也沒鬧過水災,引水渠也就成了擺設。再到后來改朝換代,漸漸的人們也就都忘記了曾經來此地興修水利的將軍是誰,更沒人知道那水渠通向何處。
遇上雨水多的年月水渠中才有一點點的水,否則積年累月里面扔滿了垃圾,莊稼人病死的雞鴨鵝狗都往這里邊扔。趕上寒冬臘月倒還好,氣味都被凍在冰下面,待到開春那簡直就是一場災難。所以說水運鎮人祈雨并非真的缺水,而是希望來一場大雨將溝渠中的污穢沖走。倘若雨水少的年月他們還要挖水渠從很遠的地方引水過來,否則到了夏天氣候炎熱滋生疾病后果不堪設想。
當朝的天子也算是體貼民情,故此撥了一筆錢款專門負責雇人挖渠引水,這筆錢正就是落到了舍府。
水運鎮雖然不小可人口不多,衙門中能活動的人算上獄吏和打雜的,掰掰手指頭也不超過一百人。所以很多事情就被交派到了員外身上,員外本是捐出來的官員有名無實,可現在卻與縣太爺狼狽為奸貪合伙污朝廷派發下來的官銀。
開鑿引水渠需要人,用人就得給錢,錢是有官府出。派下來的銀子固定,用多少、報多少則有衙門說了算。本應該雇一百個人的活,他雇五十個人。本應該三天干完的活,他一個月干完。本應該發兩吊銅錢的工錢,他給發半吊。錢就是這么被一點點克扣出去的,可這種事情倘若真的查下來,不需要費多少力氣就能查個水落石出。所以鎮守衙門不敢明著克扣這些銀子,故此他以公務繁重為理由,將興修水渠之類的活計交給員外去做。這樣一來雖然鎮守衙門賺到手的錢少了,可這些錢可以說是“干凈錢”,出什么事都有員外頂著,完全找不到他的頭上。
舍家的老爺子舍忠保就是這么一個人,此人貪財心切,這才與當地的衙門狗扯羊皮壓榨百姓。
麒麟抽空補了一嘴,“另外我還打聽到,舍府這事鬧得不小,驚動了鄰縣的縣衙。今天一整天沒什么動靜,正因為縣太爺剛到水運鎮,正籌備著抓賊呢?!?
“抓賊?”
“看什么看,說的就是咱們兩個!”,麒麟伸手扯過一雞腿,“聽說這縣太爺也不是塊好餅,搜刮民脂民膏,官官相護制造了不少冤假錯案,頂著風都臭三百里?!?
澹臺隱一皺眉,稍微往后靠了靠,“現在我就覺著你最臭,你快離我遠點兒,別等下熏得我隔夜飯都吐出來?!?
“有那么臭嗎?”
麒麟揪著衣領聞了聞,吐了吐舌頭繼續講說他所了解到的訊息。
事情還要從去年年底說起,還沒入冬,本地的鎮守就攤了官司。說是來年初春鄰縣的縣太爺要下江巡視,第一站就是他們這個水運鎮。
趕巧,也就是那一年,舍員外以農忙為名推脫了這要命的差事。那鎮守也覺著不能出事,能多撈點銀子怎么能不撈呢,于是那一年的賬就做到了鎮守衙門的賬目上。等到鎮守衙門聽說上面要來查賬就猶如晴天打了個霹靂一般,這么多年來從沒有出過事,怎么就突然要到江下巡視呢,還偏偏趕巧這一年的賬算在了鎮守衙門頭上。
當地衙門管事的叫孫有權,家里有幾個破錢加上關系疏通,他本人也有那么些文采,這才給他搞到一個鎮守的官當。鎮守也設有衙門,算是整個鎮子包括周圍十里八鄉的小縣太爺。這縣太爺他算是當的有滋有味,水運鎮是一個油水特別多的鎮店,在這兒撈的油水甚至能有那真縣老爺的十之一二,在那個年月已經是相當可觀的收入了。
更何況天高皇帝遠,有那犯了人命官司的,他糊弄個替死鬼就當完事,緊接著就是收那白花花的銀子。雖說辦事容易,可買命錢收的卻一點也不比那縣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