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鬧了紅巾軍,官府看誰都像賊。
若不是城里百姓官員還得吃喝拉撒,各城的老爺真想把城門一關,像王八似的躲進殼里。
可是躲不進去,只能加緊防范,城門的守軍加倍,每日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往來的百姓憑借戶籍路引出入。
和州是上縣,跟州府相當的大城。西北隔滁河與滁州毗鄰,跨過長江,正對面是太平(今安徽當涂)。太平南部蕪湖,東北達金陵(今江蘇南京),東倚丹陽湖。湖周圍的丹陽鎮、高淳、溧水、宣城都是魚米之鄉。
這樣的大城乃是交通樞紐,富得流油。往日進城的商人百姓數不勝數,只是如今天下不太平,各城門口嚴防死守,進城的路上人們排成長隊,等著官兵的檢驗搜查,稍有抱怨就是一頓棍棒。
馮國用和藍玉郭興還有其他兩三個朱五的親兵,就在混在進城的隊伍中。
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裝扮,馮國用本是文人面相,這會裝成一個讀書的員外,郭興藍玉等裝成他的小廝仆人,挑著扁擔行李。
看著如狼似虎的官軍,幾人手心里都冒出冷汗。為了進城他們不能帶兵器,啥防身的家伙都沒有。
“早知道帶幾個掌心雷好了!”藍玉小聲說道,“這特娘的心里沒底啊!”
“別嘟囔!”郭興白他一眼,“五哥說聽老馮的,咱們別說話。”
藍玉閉上嘴,瞧了一眼馮國用。人家跟沒事人一樣,看不出半點緊張。
隊伍慢慢往前,終于查到他們這里了。
“哪來的?進城干啥?”檢查的官軍大概是個什長,一臉兇相。
馮國用笑笑,把戶籍和路引交上去,“俺們從定遠來,進城投親戚。”
“定遠?那地不是讓反賊占了么!”官軍什長瞪著眼打量,“來呀,把這些行李挑開,好好搜查!”
“軍爺,就是讓反賊占了才投奔和州阿!”馮國用不動聲色之間,把一塊二兩重的銀子塞進官軍什長的手里,“還請軍爺通融,俺表弟就在和州當差。”
什長掂量下銀子,點點頭,見行李里沒有違禁的東西,幾個畏畏縮縮的小廝后生,也都是毛都沒長齊的后生,放心許多。
當下,隨口問道,“你表弟在城里當差,誰阿?”
“俺表弟姓胡名惟庸。”馮國用見城門這一關是過了,慢慢把心放下。
“嗨!”聞言,官軍什長笑了,“還真特么巧了。”說完,回頭沖著城門口大喊,“胡爺!”
城門口除了官兵還有稅吏,一個青衣的稅吏,翹著二郎腿,躲在遮陽棚下面迷瞪眼兒。
這稅吏二十出頭,長著張一團和氣的臉,一看就是個人緣好的人。只是偶爾打量人群時,露出的目光銳利。
忽然間前邊破鑼嗓子嗷嘮一聲,聽見有人叫他。稅吏坐直了身子,朝前邊看去。
“這有你家親戚!”
聽了前面什長的叫喚,稅吏稍微愣神,隨后站起身,撣撣灰塵,慢條斯文的走過去。
親戚?哪個親戚?
稅吏邊走邊想,待走得進了,只見一個想不到的人,正對著他笑。
“惟庸表弟,俺來投奔你了!”
無巧不成書,這稅吏就是馮國用要找的同鄉胡惟庸。
只是此時雙方心中都沒有驚喜,只有驚懼。馮國用拼命大眼色,生怕胡惟庸露餡。
胡惟庸則是心里打鼓,嚇了一跳。
“馮家兄弟不是在定妙山上結寨當山大王么,怎么找這來了,還叫我表弟,這里面有什么貓膩?”
他和馮家兄弟其實也是泛泛之交,同鄉之間,沒鬧紅巾的時候喝過幾次酒,此時見對方找他隨有些意外,但馬上反應過來。
“表哥,你咋來了呢?”
“定遠讓反賊占了,俺只能來投奔你啦!”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