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事太多,無論事無巨細都要朱五做主,轉眼快到下午,他才有時間去看看郭家兄弟。
“咋樣?”
郭家兄弟躺在床上,渾身裹著厚厚的布,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屋里彌漫著難聞的藥味,不光是郭家兄弟,為了能治療傷員,席應真帶人掃蕩了和州的藥鋪。
聽朱五問,席應真放下手里的藥材,嘆氣道,“看不能挺過這兩天吧,老三還好都是刀傷,上了金瘡藥用布包死,血就止住了。老四后心挨了下狠的,差一點就扎透了!”
此刻朱五多么希望自己上輩子是個外科醫生,或者像很多穿越小說里的主人公一樣,知道怎么提煉酒精,制作紗布和縫合線。
他當兵的時候學過外傷急救知識,可沒有嗎啡沒有消炎藥沒有急救包,學過有啥用。
郭家兄弟全身沒一塊好地方,這種傷放在后世都是要進搶救室的。正應了席應真那話,盡人事聽天命。
朱五茫然坐在郭家兄弟的旁邊,席應真看了看打個手勢,幾個跟著他忙活的人,悄然出去。
“五哥,給你們擦把臉吧!”
朱五投濕一塊干凈布,輕輕的把郭家兄弟臉上的血污擦去,露出兩張年輕的臉。
他倆比朱五年齡還小,臉頰上剛有絨毛一般的胡須,正值青春年少的年紀,卻生死不知。
好日子還在后頭,你倆就躺下啦。老子不許你倆死,咱們兄弟說好的,一起走下去,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還是十八層地獄,誰都不能把咱們兄弟分開。
你倆還沒娶媳婦呢,連個后都沒有,就這么走你們甘心?
這一刻,朱五心如絞痛,在椅子上呆坐良久。
…………
定遠城。
“哈,老李!五哥把和州城拿下了,讓你過去清點軍資呢!”朱進偉翹著二郎腿,拿著朱五讓傳令兵送來密信。
讀著讀著眼睛忽然睜大,“姥姥,郭小三和小四重傷?”
李善長并不在意誰死誰傷,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在乎的定遠軍的前途,拿下和州固然是前程開朗。
可是如此一來,定遠軍必成別人眼里的肥肉,再加上如今定遠城里還軟禁著一個燙手山芋。
“朱千戶,那郭公子怎么辦?”
自從那天朱進偉動了刀子后,郭天敘連著幾個親兵就被軟禁起來了,和囚犯沒啥區別。
“能咋辦,放了唄!”朱進偉不屑道,“還他娘大帥公子呢,一點眼色都沒有的玩意,腦子落娘胎里了。”
李善長急道,“不能放!”
“那就真宰啦?”朱進偉撓撓頭,“也不是不行,兵荒馬亂的直接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誰能怪到咱們頭上。嘿嘿,還是你們讀書人心壞!”
李善長好懸沒背過氣去,氣道,“俺啥時候說殺他了,只是你不能這個時候放!”
“你說明白嘍!”
“你想,你現在放了他,他回濠州第一件事就是告狀,大帥先入為主,到時候咱們鎮撫有嘴說不清!”
“那怎么整?”
李善長沉聲道,“帶到和州處,交鎮撫處理。”說著,看了朱進偉一眼,“你也跟著去!”
“俺去干啥!”朱進偉有些心虛,“定遠城離得開俺嗎!”
“留下鄭百戶就是。”
第二天,朱五在和州見到了李善長。
“老李你可算來了!”朱五苦笑道,“城里到處都是事,到現在幾個官庫給沒有清點,交給你了。”
“此事不急!”李善長小心道,“在下有一事要稟報鎮撫!”
當下把郭天敘的事兒一五一十的叫講了一遍,包括他自作主張帶著朱進偉和郭公子來了和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