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有誥命?還是官家夫人?還是大戶人家的太太?”
說著,坐直了身子,繼續說道,“咱們現在的日子,都是家里的爺們拿命換來的,不是咱們生下來就有的。咱們爺們在賣命,咱們這些女人更得把這個家照顧好,難道以前的苦日子,忘了嗎?”
周德興婆娘訕訕地,周圍的女人也不敢插話。
雖然沒有啥名分,可朱重八是這淮西的土皇上,這些人來馬秀英這也都是巴結。不過,馬秀英一向隨和,從沒像今天這樣,說這樣的重話。
“有些話,俺不想說!”馬秀英又繼續道,“日子是你們關起來門來自己過的,吃喝享樂,都是你們爺們拿命換的??墒窃劭丛谘劾?,聽在耳里,覺得要是不說,對不住在咱們各家在前線廝殺的爺們?!?
“他們在拿命,給咱們換好日子,咱們得惜福呀!”馬秀英看著大伙,情真意切,語重心長,“·惜福,是給爺們積德。惜福,好日子才能長久。他們在前邊拎刀子拼命,咱們在家不能作,不能丟人現眼,不能仗勢欺人?!?
馬秀英越說越重,話里帶著火,“現在還不是咱們這些女人擺譜,裝夫人奶奶的時候!咱們裝起來了,家里那些投奔的親戚呢?收的那些下人呢?是不是也跟著抖起來了?”
“啥肉吃不到?吃現成的?”馬秀英笑笑,“不是俺說話不好聽,不給你們留臉面,讓你們難堪。但凡知道點分寸,就不能這么干!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你們家里的人,打著這個將軍的名號,那個將軍的名頭,在外頭這個那個,俺聽了都臊得慌!”
女人們的頭更低了,也大概知道,為啥重八夫人今天發這么大的火。
各家的窮親戚下人,在自己面前是小綿羊,但是在外頭都不是省油的燈,仗著家里頭有兵有刀,提起各家的名兒,城里地方官也都不大愛管,所以在外邊,沒少做些不好聽的勾當。
不然,家里隔三差五那些好東西哪來的?好穿的,好戴的,好用的哪來的?窮人沒油水,這些東西,還不是從富人大戶家里弄來的?
不過,這些女人也覺得有些委屈,又不是什么大事。
以前當官的,有錢的,不也欺負老百姓嗎?
現在自家有了刀把子,欺負欺負他們怎么了?
“你們別覺得俺是小題大做!”馬秀英放慢口吻,“現在家里人,仗著咱們勢欺負人,將來說不定哪天就能殺人防火!到時候,還不是咱家里的爺們給擦屁股,到時候爺們的臉,還要不要?”
“俺說話直,你們也別覺得俺不留情面,俺也是為了大伙好?!瘪R秀英嘆氣說道,“回去后,各家該打發的給錢打發了,該管的下人管了,別再讓俺聽著啥閑言碎語。以后再想擺譜,想想自己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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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閨女,咱家出身不好!”
狹長的地下通道里,謝廣坤舉著火把,慢慢在臺階上下來。
謝蓮兒在邊上攙扶著,有些不樂意,“爹,什么出身不好?”
“你別不愛聽!”謝廣坤笑道,“咱家雖然祖上出過讀書人,但是這幾代都商人。這世道就是這樣,士農工商。朱五要是不當漢王,爹也不說這話。他當了漢王,你這商人的閨女,出身就低了!”
“他自己還是要飯的出身呢?瞧不起我?”謝蓮兒噘嘴道,“爹,您看著點腳下!”
呼啦一聲,火把在一口缸里點燃,黑暗的地下倉庫,豁然變得通亮。
謝蓮兒怔住了,視線之中都是一口口黑色的木箱,倉庫里的架子上擺放著無數的瓷器,玉器,各種珍寶。
“爹,這是哪兒?”謝蓮兒睜大眼問到。
謝廣坤擦了下頭上的汗水,“咱家的老本兒,你祖父曾祖高祖幾代人,積攢下來的家底都在這兒了?!闭f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