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出了宮,云湘瀅才出聲問道“其實,你今天進宮,并不是臨時起意吧?”
恒卓淵伸手扶了云湘瀅上馬車,口中說道“的確不是。只不過,原本想的是,讓通紹輝再多跪一段時間,我們陪爺爺用了午膳再來的。”
云湘瀅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剛才恒卓淵在宮里的所作所為,云湘瀅看的分明,他是故意要再三替通紹輝求情的。他清楚,當他再三為通紹輝求情,蒼正帝就必然會懷疑,他與通紹輝之間,有什么蒼正帝所不知的秘密關系。
如此一來,無論是出于何種原因的忌憚,都會讓蒼正帝不能輕易放過通紹輝。
最后的結果正是如此。
盡管通紹輝拿捏準了,蒼正帝的內心想法,并且將通家所有資產,全都充入了國庫。而蒼正帝表面上看去,似乎是寬宏大量的放過了通紹輝,但是他最后的那一道圣旨,卻比直接殺了通紹輝,還要讓人驚懼。
那一道圣旨,不但將通紹輝從護國將軍,貶為了什么也不是的庶人,而且將整個通氏一族,全都打落了深淵!
因為圣旨上明言,通氏族人五代之內,不得參加科舉、不得從軍,甚至是不得為工行商!
所謂士農工商,蒼正帝直接斷了通氏一族五代之內,從文、從文、從工和行商的道路,只剩下從農一途!
蒼正帝是何等的狠厲?
通紹輝卻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叩謝蒼正帝的不殺之恩,叩謝蒼正帝肯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查清所有買爵販官之人。
可是,他已經不是護國將軍,通氏一族也全都被貶為庶人,他又能如何在權貴林立的軍中,查清這些事情?
查不清,等待著通紹輝的,依舊是一個死字。
退一步來說,即便通紹輝有本事,真的查清所有事情,又或者這些事,本就是當初他授意旁人去做的,他根本不用去查,也能弄清楚所有的事情。
那么,當這些罪證,全都交到蒼正帝面前的時候,他通紹輝又哪里有什么活路?
左右不過都是一個死字罷了。
想清楚這些之后,云湘瀅微微嘆息了一聲,卻聽到耳邊同時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歡歡是可惜通紹輝的才能嗎?”云湘瀅出聲問道。
恒卓淵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回答道“并不是。我只是沒有料到,皇上會下這樣的旨意罷了。通氏一族……雖然并非全都是無辜,卻也……”
恒卓淵的話語未盡,云湘瀅卻是明白過來。
她伸手輕輕的拍了拍。恒卓淵的后背,輕聲說道“他們當中的確有無辜,但是昔山關的百姓更無辜,那些枉死的將士更加無辜!當通紹輝選擇追殺你、追殺那些護衛恒朝疆土,誓死不退的將士的時候,他和他身后的通家,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后果。況且……”
云湘瀅微微停頓了一下,凝視著恒卓淵,又說道“最終導致通紹輝與通氏一族,落得如此凄慘下場的,是手握生殺大權的皇上,而不是你!”
恒卓淵眸中微微閃過一抹光芒,他輕輕的閉了閉眼睛,然后睜開眼睛,看著云湘瀅,問“香湘就不問一問,我曾經做過了什么,也不曾覺得,是我太過殘忍嗎?”
云湘瀅露出一抹,雖輕淡卻絕對暖意融融的笑容,說“我為何要問?你或許是在這其中,做了一些什么,但是買爵販官之事,是你逼著他們去做的嗎?不是!欺男霸女、欺壓百姓,做那些不軌的惡行,是你逼著他們去做的嗎?或者說,是你引誘他們去做的嗎?并不是!通紹輝與通家之人,本就是惡人!他們不過是咎由自取!”
“歡歡,你做的,你不說,我不問,但我能猜出一二。你做的,不過是在短時間內,激化了他們內心的貪婪與惡念,加快了他們這些惡行,暴露的速度,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