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落罷,他還故作沉醉地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了燒餅的香氣之中。
縱使在明面上的道義和村長的“規(guī)矩”之下,這幾年來趙洛女家從未少過飯食,可其余人家送來的要么是吃不下的剩粥,要么就是硬邦邦的餅子,只有牛阿夢每次都是挑著最好最新鮮的吃食給她送了過來,也讓趙洛女這些年來早就已經(jīng)自我封閉的內(nèi)心有了些許波瀾。
“過了今年,我便可以自己養(yǎng)活自己了,”少女伸出白皙的素手,輕輕攏了攏耳側(cè)的柔順黑發(fā),“我娘雖然沒留下什么銀兩,卻留下了一畝陽靈稻田,這些年來都是村長家代為耕種,明年我滿了十六歲之后,便可以將這一畝陽靈稻田要回來,獨(dú)自打理。”
牛阿夢聞言有些擔(dān)憂和焦急,道“你如此纖弱,怎能干得了那些地里的活?我這幾年常常跟我爹爹去地里幫忙,就連我如此力氣,要精心護(hù)持那些陽靈稻田都很是費(fèi)力,你又如何能做得?”
趙洛女搖頭道“我無事,阿夢哥莫要再管了。”
“我怎能不管?”
此言甫一脫口說出,牛阿夢便瞬間紅了臉,一時(shí)之間很是有些訕訕。
少女清澈的目光掃了過來,定定地看著牛阿夢,道“阿夢哥,這些年來你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也知你心中所思,可我母親是一個(gè)地位卑微并且招人唾棄的妓,連帶著牛家村的村民對我都是避如蛇蝎,你還是放下那個(gè)念頭罷。”
不知從哪里來的膽氣,牛阿夢驀地挺直了腰桿,粗著脖子道“洛女,我不在乎那些緋言緋語,我只想娶你,只想一輩子對你好。”
趙洛女精致的眉眼之中夾雜著一絲黯然,低聲道“不可能的……”
片刻之后她抬起了頭,眸子里掛上了些許平日里的冰霜,道“別人都說我母親很臟,可我卻不怪她,因?yàn)槭撬B(yǎng)活了我,但牛家村的村民也養(yǎng)活了我,阿夢哥更是對我極好,我獨(dú)自承受這些倒也罷了,絕不能連累到你。”
在如此之小的村莊之中,流言蜚語的殺傷力超乎想象,甚至可以跟隨一個(gè)人一輩子之久,趙洛女會有此等心事也并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