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痛已沒有方才那般劇烈,他勉強坐起身來,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獄卒面色微變,心思電轉之下,一時之間竟是沉默了下來。
這與那位貴人所言完全不符!
況且……即便是按照坊間的傳聞,周公子嗜酒如命也是人盡皆知之事,就算是一日無酒也根本忍受不住,可此時其卻對這一小壺昂貴的桂花陳釀毫無反應,實在是古怪無比。
見此種引誘的行徑似是根本行之不通,獄卒瞬間便換了一副臉色,當下便自腰間取下一串鑰匙,自其中挑了一個,打開鐵柵欄牢門快步走了進來,低著身子將那一小壺桂花酒放在木榻之上,笑道“周公子莫要怪罪,我先前只是和公子開個玩笑罷了,這一小壺桂花陳釀便是我的賠罪之禮。”
“我……”
沙啞無比的聲音甫一出口,他與獄卒皆是愣了一愣。
片刻之后,他未曾再次出言,而是伸手拿起身側的酒壺,將壺蓋掀開,剎那之間便有著一股濃稠無比的桂花香氣混合著陳年酒香飄散而出,彌漫于整間牢房之中。
顯然,這一小壺桂花陳釀比方才獄卒所喝的那一大壺酒珍貴了許多。
“周公子至今已有足足一日未曾飲酒,”獄卒堪堪回過神來,并未對其嘶啞的聲音有所在意,“實不相瞞,這壺桂花陳釀便是一位貴人特意送來,以予周公子享用。”
在其想來,周公子不僅一日未曾飲酒,更是一日不吃不喝,聲音變得沙啞一些也屬尋常。
在獄卒的目光之下,他拿起酒壺,深深吸了一口酒香,唇齒之間有著難以言喻的躁動之感升起,似乎只要此時將其仰頭喝下便會得到最大的滿足。
“且慢,”獄卒此時見他似是有要喝的舉動,徑直伸出一只手將其攔了下來,自身后取出了一張畫押狀紙,皮笑肉不笑道,“周公子喝酒之前,卻還需先將此事認下才可。”
他將酒壺重新放于木榻之上,看向獄卒手中那張字跡有些潦草的官府狀紙。
這張狀紙最下之處有著三個字,特意被留出了大片空白,以便蘸紅畫押。
周木謹。
原來我叫做周木謹么?
他沉吟片刻,抬眼望向了眼巴巴看著他的獄卒,聲音已經不似方才那般嘶啞“蘸紅畫押……不是不可,只是不知,我所犯何罪?”
獄卒再次愣了一愣,目光古怪地看著周木謹,沉默數息,才指著那張狀紙道“周公子是在與我說笑么?”